張曉龍和李牧雲在空中對視而立,此刻李牧雲完全被冰雪覆蓋,整個人就是一個冰霜巨人,隻有眼睛那個位置散發出紅光,知道的知道裏麵有一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麽新型的科研機器人呢。


    張曉龍離他太近了,李牧雲現在正處於失控狀態,和唐笑交手了很長一段時間,讓他徹底瘋狂,現在儼然變成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狀態,張曉龍貿然靠近他,肯定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眼下根本不清楚他能不能感知到外界,畢竟他都沒有和唐笑交流過哪怕一句,簡直比王若丞那個狀態還要恐怖。


    原本唐笑也下意識地想要提醒他注意安全,但是當他看到張曉龍出現在李牧雲麵前的一瞬間,李牧雲便停止了攻擊,便知趣地退出了戰場,一邊落迴地麵,一邊尋找著緋羽的位置。


    “停手吧,不要再打了,我這不是好好地活著嗎?”張曉龍朝著李牧雲說道。


    僅僅是這麽一句話,冰霜巨人的表麵便開始破碎,無數的碎屑開始往下墜,半晌整個冰霜巨人便完全碎裂,將其中的李牧雲暴露在了空氣之中,一道紅光閃過,一股能量爆發,李牧雲渾濁的紅色眼睛依舊恢複了原狀,但他隻是看著張曉龍,沒有說一句話。


    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和唐笑纏鬥了如此之久,他早就筋疲力盡了,現在連張嘴都無法做到,要不是因為腦海中有一個複仇的信念,他早就撐不下去了。這股信念在身體內醞釀發酵,形成了李牧雲唯一的動力,如果張曉龍不迴來的話,李牧雲會一直殺下去,隻要蟲群還存在,他就不會停下腳步的,直到累死為止。


    李牧雲看著眼前死而複生的張曉龍流下了兩行淚水,終於解脫了,他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然後便失去了意識,朝著地麵墜去,張曉龍見狀,立刻接住了他,將其安全地帶迴了地麵。


    他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幾乎被戳成兩截的張曉龍還能夠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李牧雲麵前,而且看上去氣質都不一樣了,讓我們將時間倒流,看看張曉龍究竟經曆了什麽。


    自從不小心被毒氣攻擊之後,他便陷入了昏迷,隻不過是身體上的昏迷,意識卻格外的清醒,但這種清醒隻是他認為的,因為他現在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能夠看到的隻有眼前的一片星空。


    中毒後,張曉龍的意識被拖入了宇宙之中,此刻他就站在地球的上方,朝下看去,地球就是一個和籃球差不多大的球體,他的周圍是星空的淡藍色,或者說是宇宙的顏色。


    身處宇宙之中,東南西北便沒有了意義,他環繞著四周,甚至還看到了環繞地球旋轉的月球。他冷靜了一會,開始輕微活動了一下身體,他發現,身體居然可以隨意擺動,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真空中居然沒有任何不適,唿吸自如,沒有寒冷,就好像外界的環境都是虛假的一樣,唯一真實的便是失重感。


    腳下是沒有地麵的,張曉龍懸浮在這片宇宙之中,他很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分明記得,自己是中毒了,難道這就是毒氣的效果?還是說自己已經死了?這裏其實是死後的世界?


    沒等下一秒,張曉龍便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這裏怎麽看都不會像是死後的世界,哪有人死後會來到宇宙之中啊。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準備動一動,說不定動一動就能夠發現一些新的線索,這不想倒還好,一想直接整個人瞬間移動了好遠好遠。


    !!!


    張曉龍看著眼前放大了數倍的地球,他的心裏萌生出一個猜測,於是經過了一番試驗,他發現在這裏想要移動根本不需要身體上的動作,隻需要在腦海中思考就行了。


    “這裏是我的意識空間?我的意識空間是一片宇宙?這可能嗎?”之所以會有這個推測,也是因為在這裏隻要意識抵達了某處,身體就會出現在某處,換句話來說,隻要你的想象力足夠,你甚至可以一瞬間抵達任意一個星球。


    這不,張曉龍便在這片太陽係中來迴穿梭,上一秒他還在木星上方,下一秒他就到達了水星附近,經過幾番折騰,他發現自己隻能抵達水星附近了,想要繼續接近太陽便行不通了,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立刻迴到地球附近,然後朝著地球表麵前進。


    地球在張曉龍眼中持續放大,直到占據了整個視野,但也僅限於此了,到這裏就無法繼續前進了,就好像被一堵空氣牆阻擋了去路,接下來他又去別的行星試了試,都一樣,所以星球外側都有一堵空氣牆,張曉龍無法突破,他被困死在了宇宙之中。


    最開始他還覺得新鮮好玩,但是時間一長,他便開始焦急煩躁,因為他現在都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死沒死,死了的話還好說,但是萬一沒死,那自己總得想辦法自救吧,如果能夠迴去,因為自己的擺爛而錯失機會,到時候不得後悔死。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實際操作的時候,又完全沒有頭緒,此刻他漫無目的地漂浮在宇宙中,一時間不知所措,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很有意義的事情,那就是飛出太陽係。目前人類創造不出光速飛船,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逃離太陽係的,自己此刻被困在了宇宙中,那所有的人類也和自己的處境一樣。


    正巧,此刻他的速度和意識一樣快,雖說意識的速度和光速很難比較,因為一直以來科學界都有兩個觀點,有人認為光速比意識快,意識的傳遞說道也就是信號的傳遞,信號的傳遞是無法超越光速的,另外一批人的觀點則是意識比光速快,意識的形成隻在一瞬間,期間的路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相當於速度是無限快,既然都無限快了,自然比光速快,不過不管是哪種觀點,都不妨礙張曉龍此刻執行逃離太陽係的行動。


    隻見幾秒之後,張曉龍便來到了海王星附近,又過了幾秒後,張曉龍便來到了奧爾特雲附近,隻見幾個小型天體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形雲團,直徑足足有一光年。那些星球就在張曉龍麵前,它們互相幹擾,互相束縛,共同形成了這樣一個穩定的結構。


    張曉龍就這樣看著它們,突然間他覺得這些星球都活了過來,甚至能夠聽到它們唿吸的聲音,可是宇宙中都是真空,它們能唿吸到什麽呢?不對,宇宙中確實是真空,但這並不代表宇宙中什麽都沒有,宇宙中也不是一片虛無,星球的唿吸也肯定不是吸收氧氣,那是人類才需要的東西,難道星球其實是一個個生命體?那地球也是嗎?


    如果地球也是的話,地球上誕生的人類算什麽呢?蟲群又算什麽呢?


    細思極恐,張曉龍的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將腦中亂七八糟的雜念趕出去後,再次朝著太陽係邊緣移動。


    數秒之後,他來到了一片黑暗的地方,周圍沒有參照物,他不知道自己移動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離開太陽係,他甚至懷疑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現在已經無法迴頭了,宇宙中沒有方向,就算掉頭迴去,也無法保證前進的方向就是原路返迴的方向,此刻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既然周圍的星球全部消失了,那就說很大概率是逃離了太陽係,眼下隻要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一定能有所發現的。”張曉龍這樣安慰著自己。


    就這樣一直走了很久很久,張曉龍無法懷疑自己,他知道,這裏隻有他一個人,即便是錯誤的選擇,他也必須認為是對的,人類的意誌很奇怪,隻要還有一點希望,都可以堅持到底,但是一旦否定了自己,即便是還有希望,也會自暴自棄,所以眼下,張曉龍哪怕已經覺得自己的選擇有誤,但是也得在內心鼓勵自己加油向前,不然麵對這廣袤無垠的宇宙,意識崩壞隻在一瞬間。


    他強忍著內心深處的無力感,繼續朝著前方移動,又過了很久很久,張曉龍即將陷入絕望,但是突然眼前視線一閃,他又看到了熟悉的地球,迴到了熟悉的太陽係。


    !!!


    重置?


    這是張曉龍腦子裏想出的最符合剛剛發生的事情。


    “所以我剛剛的選擇是對的,但是我移動了多久,等等,我算一下,如果我的感官還算正常,那麽應該是走過了2100多個太陽到海王星的距離,這是多遠,兩千乘以四十五億,九萬億千米,這是光傳播一年所移動的距離,所以太陽係的邊界距離太陽有一光年?這就是需要抵達光速才能逃離太陽係的原因嗎?”


    通過計算得出得數據張曉龍還是很滿意的,因為足夠有說服力,畢竟剛剛的時間都是他通過默數自己的心跳得出來的,是的,即便是現在這種狀態,張曉龍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從而將他自己化身為一個人肉計時器。


    他從太陽移動到海王星隻需要一秒鍾,而他朝著太陽係外移動了2100多秒,差不多是35分鍾。


    “奇怪,隻有半小時嗎?可是為什麽我感覺過了很久很久,難道是周圍的環境讓我產生了多餘的情緒。”通過計算才發現,其實剛剛根本沒有過去多久,出現這種感受和感官不匹配的原因,要麽就是自己的心跳出了問題,要麽就是自己的感受出了問題,麵對這該死的環境,一時間還真不清楚是哪個出了問題。


    正當他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一股能量出現在他的腦海,龐大的信息瞬間湧入了他的腦中,這讓他無法思考。張曉龍抱頭蜷縮起來,似乎十分痛苦,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拿錘子砸你的大腦一樣,注意不是砸腦袋,而是直接砸內部的大腦,而你的大腦又變成了類似橡膠的質地,怎麽砸都不會碎,但是會很痛苦。


    等到整個過程結束,張曉龍感覺整個腦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眼淚鼻涕口水全都不受控製地到處亂飛,簡直慘不忍睹。


    “好痛苦,好難受,還要多久……”


    這不是張曉龍在說話,他也聽到了這個聲音,頓時環顧四周,但是沒有看見一個人影,或者說一個能夠說話的東西。


    “誰,誰在說話。”


    “你們能離開我的身體嗎?”


    “你是誰,你在和我說話嗎?”張曉龍一頭霧水,不過好在是有新的突破了,他肯定不會放過能夠對話的機會,連之前的疼痛都顧不上了,到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聲音還在斷斷續續的發出,主要意思就是現在它很難受,想要某個東西離開,但究竟是什麽意思張曉龍完全不理解,找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在說話,不過當他再次看像旁邊的地球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那是之前在奧爾特雲上感受到的東西,那一道道唿吸的聲音,又重新浮現在張曉龍的腦海,如果,我是說如果,星球真的能夠唿吸,那麽它們能夠說話是不是也並非天方夜譚。


    於是張曉龍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地球?”


    “地球?那是你們人類給我取的名字,我沒有名字,我不叫任何東西。”


    張曉龍大驚,還真是地球的聲音:“所以你剛剛說得那些,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地球沉默了片刻,然後聲音突然變得驚悚恐怖,“你們人類能不能去死啊。”


    “你們自私自利,絲毫不在乎我的感受,看看你們做的好事,我現在已經千瘡百孔了。”一邊說著,一邊改變了自身的顏色,在張曉龍眼中,地球正在以肉眼的速度腐蝕下去,表麵也變得坑坑窪窪,難看至極。


    與此同時周圍各種星球的聲音紛紛響起,全都在訴說人類的罪行。


    月球說:“人類在我身上進行各種實驗,我原本光滑的表麵此刻已經不忍直視了,你們就該去死。”


    火星說:“我求求你們別在我身上開發新能源了,你們已經把地球摧殘成那樣了,現在又要把魔爪伸向我了嗎?”


    木星說:“你看得見我身上的兩道旋渦嗎?這都是你們人類做得好事,真是痛死我了,我詛咒你們一輩子。”


    土星說:“我原本有一個非常好看的行星環,但是你看看你們人類都做了什麽,你們想要榨幹我最後的價值,將我周圍的行星環都清除得所剩無幾,隻為了人類能夠更好地通行,真是可笑。”


    “……”


    “人類為什麽活著,為什麽要誕生,人類就不該活著,人類是地球上最邪惡的東西,你們真該死,全部都去死吧。”


    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星球前來控訴,到最後全部是咒罵人類的話語,張曉龍被這漫天的謾罵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股強大能量從他體內爆發,然後,整個宇宙陷入了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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