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迴事?那些雕像是鹽還是……人?”馬拉莉斯的臉色不太好看。


    到現在他們還沒有發現地下城的活人,又突然發現了這些雕像,也不怪馬拉莉斯問出這個問題。


    “是人,他們都是被鹽化的人。”摩拉克斯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赫烏利亞和他同是岩屬係魔神,也因此他比馬拉利斯和拜帕爾知道的更多。


    所有的鹽裏都飽含著濃濃的悲傷,但卻沒有任何被殺死的怨恨。


    不知不覺幾人就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扇門前,途中他們遇見了許多神情各異的,被鹽化的人。


    驚恐的,掙紮的,解脫的,興奮的,還有包含惡意的,形形色色的神情都在最後一刻被定格了下來。


    一路上,馬拉莉斯仔細觀察著鹽人的表情,心中的猜測越發確定。


    鹽之魔神赫烏利亞是被她的子民殺死的。一位魔神最後卻被自己的子民殺死,何等諷刺。


    最後一道石門被緩緩打開,昏暗的光投射進來,要在刀刃之上,照在被鹽定格的人之上,所有人都保持著他們最後一刻的樣子。


    屋內的光照亮了最後的黑暗,持刀的兇手,狡詐的幫兇,辯駁的信徒,卻唯獨沒有受害者,有的隻有滿地的鹽,隻有鹽。


    被子民殺死的神明,哪怕在身形擴散之前仍在愛人,無形的呢喃聲在空間中迴蕩,那並非詛咒,也不是怨言,而是她最後給予子民的忠告。


    【快跑!】


    “他們殺死了赫烏利亞。”馬拉莉斯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似乎怕是驚擾了還未離去的亡魂。


    此刻卻沒有人迴答馬拉利斯,另外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最後還是泉水之魔神拜帕爾臉色扭曲的說道,“他們怎麽敢的?人類竟然敢弑神。”


    在來到這個房間之前,拜帕爾根本不會相信人類會弑神這件事,但眼前的一幕讓他既憤怒又驚恐。


    泉水之魔神拜帕爾並沒有子民,他更喜歡一個人逐水而居,雖然提瓦特大陸現在魔神戰爭四起,但他也如同局外人一般觀望,並沒有加入任何一方勢力。


    “帝君,你能感知到赫烏利亞最後的記憶,如果能的話…”


    心情十分沉重的馬拉利斯提議道,看著眼前的場景,她已經明確的得知了赫烏利亞死亡的真相,被子民殺死的魔神,但無論如何他需要弄清楚赫烏利亞死亡的原因。


    “沒錯,沒錯。摩拉克斯你們倆都是岩屬性魔神,你應該能夠感知到赫烏利亞最後的記憶,這種事情肯定要搞清楚真相。你趕快感知、感知。”


    神情有些驚慌的拜帕爾也連聲附和道,如果人類真的掌握了什麽力量能夠殺死魔神,那他以後怎麽辦?他必須要搞清楚赫烏利亞死亡的真相。


    “可。你們收攏好自己的力量,不要幹擾到地脈記憶。”一邊說著摩拉克斯,一邊伸手觸碰鹽像。


    下一刻房間內憑空出現了十幾個表情各異的人,從舞台上的演員開始排練出前所未有的話劇。


    鹽之魔神赫烏利亞站在舞台的中央,離他最近的就是持刀弑神的子民。


    “赫烏利亞大人,這些卷軸已經處理好了,你要看看嗎?”


    “不用了,拜厄爾這些事情你一直處理的很好。”溫柔的神明將遞來的卷軸輕輕的放在桌案的一旁,笑著朝著一旁的子民說道,“這些天辛苦你了,之後的事情還要繼續,拜托你了,拜厄爾。”


    “赫烏利亞大人,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從來都不反抗?明明你的權柄是那樣的偉大,為什麽要一直退縮,我們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土地,龜縮在這地下城。”


    “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而現在您又下令讓我們離開地下城,我們之後又要到哪裏去呢?”


    這是拜厄爾是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發出質問,一直以來的遷徙流亡可以摧毀了他的虔誠與理智。


    “拜厄爾,我已經沒辦法再庇佑你們了,帶著我的鹽尺和鹽盞離開吧,隔壁的領主岩王帝君仁慈寬厚,他一定會接納真心歸附的外來者。”


    溫柔的神明麵帶憂傷的為自己的子民謀劃退路,將自己的權柄和器物全部交給了信徒,畢竟人類總是離不開鹽的。


    “赫烏利亞大人,我們不走,無論你去哪裏,我們都一定會追隨你。”


    “我們為什麽一定要退縮?明明有機會抗爭,我們為什麽不反擊?為什麽要放棄武器?”


    “我們還是想留在地下城,隻要我們一起,一定能度過這次難關。”


    地脈的記憶在展現著,幾人都在冷眼旁觀,在赫烏利亞表示要遣散領地時,有的子明麵帶哀戚,表示不願離開;則子民則表示無論赫烏利亞去哪兒,他們都願意追隨;有的則是一臉不甘,竭盡全力的質問,為什麽不反擊?為什麽要離開?


    而更多的人則是漠然,無盡的沉默。


    直到最後,那位一直站在赫烏利亞身旁的侍衛再次站了出來,他走到了所有人的麵前,滿臉鄭重的詢問自己信仰的神明。


    【赫烏利亞大人,您痛苦嗎?】


    地脈記憶中的赫烏利亞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對著拜厄爾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和善。


    這也許就是她的迴答,無言的迴答,千百年來,她為了避免自己的子民犧牲,一直退縮忍讓。


    直至今日,她已經無力在守護他們,讓自己的子民離自己而去,她又何嚐不痛苦。


    地脈記憶還在繼續,沒有得到答案,拜厄爾又迴到了赫烏利亞身後,但他眼中的堅決卻在地脈的畫麵中如此清晰。


    就在赫烏利亞下達最後一道命令,讓所有的子民離開鹽地,前往其他魔神的領地時,身旁的男人猛的衝到了赫烏利亞身後,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用匕首刺穿了赫烏利亞的心髒。


    而赫烏利亞至始至終都沒有迴頭,依舊是微笑著溫柔的麵對眾人,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赫烏利亞大人,你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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