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諶姚渾身酸痛,吃過藥後入睡就是這般贅累。


    昨夜完成試卷六張,習題二十道,脖子手腕著實酸疼。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調整好角,出去洗漱。


    一捧冷水直接澆在臉上,真是夠僵,清醒的一機靈。


    “汪汪--”


    小白站在雨棚下叫她,尾巴左右搖擺,舌頭斯哈著,有什麽好事。


    諶姚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衛褲上擦著走過去。


    一大盆盛開的水仙花,底部浸在花瓷盆裏。


    花如金盞銀台,葉子碧綠蔥翠,清香四溢。


    諶姚俯身下去,嗅了嗅花香,心情因為這盆花而美麗起來。


    她並不願多想花的由來,隻猜是哪個田螺姑娘。


    “姚姚,聽得見嗎?過來一下。”奶奶的聲音倏然從他們自己的房間裏傳出。


    諶姚心裏一怔,奶奶沒去菜市場。她頓時心裏慌張起來,連忙跑過去。


    奶奶蓋著被子臥在床上,手裏拿著遙控器,正看著電視連續劇。


    還好,精神氣十足,臉色也沒什麽異樣。


    “我就想偷個懶,你看你,還以為我病了。”奶奶坐了起來,手撲愣幾下被褥。


    諶姚笑了起來,起身去椅子上拿起棉衣給奶奶披上。


    “姚姚,你覺得快樂重要嗎?”奶奶握住諶姚給她披衣服的手,突然問道,一雙曆經人世的眼睛凝視著她,眼神混濁卻有一抹清亮。


    奶奶拉著她的手來迴摩挲著,繼續道,“快樂當然重要,但悲傷,痛苦也同樣必不可少,所有的情緒都很重要。”


    諶姚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所有人不快樂的時候,大家都會說忘掉那些,趕緊快樂起來吧。沒有人會說,好,你不快樂那就盡情不快樂吧,去體驗你的不快樂。


    “奶奶的意思是說接受它?”諶姚深深地看著自己的奶奶,恍若她的眼睛可以洞察一切,她想,奶奶知道的是不是遠比她想的還要多。


    “情緒是因為你的選擇,而不是事件本身。低落的情緒會導致很多問題,甚至一生,”奶奶定睛瞧著諶姚,布滿皺紋的手上皮膚已經出現褐色斑點。


    她溫暖的手掌一下下撫摸著她的,聲音渾厚卻意義深長,“姚姚,麵對壞情緒的時候,盡情發泄吧,不要讓自己處於痛苦中。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決定,從不是任何人。”


    ................


    屈曲盤旋的枝幹,片片鮮紅的花瓣,一叢鵝黃的花蕊,組成一朵朵玲瓏的梅花。


    徐老師家的小區樓下,梅花正傲然怒放,生機盎然。


    諶姚上樓,徐老師已經開了門朝樓下望著。


    “快進來,多久沒單獨跟你說話了。”徐老師接過諶姚背上的書包,語氣輕快。


    兩人進了書房,徐老師隨手帶上門,輕聲開口:“今天我給你上課,廖辰不舒服。”


    不舒服?感冒了?那她要不要去慰問一下......


    諶姚還在想著要不要去給他倒杯水的功夫,試題已經寫滿了好幾張紙,手已經酸痛起來。


    “我下樓取個東西,你先休息一會。”徐老師拿著電話,轉身出去。


    書房裏麵的燈是暖光,非常適合翻上一本書,聽一張舊蝶。


    昏黃的光線裏,諶姚看到了沙發角落裏的電腦,她心裏默念著密碼。


    電腦打開,屏幕上顯示出諶姚放大的瞳孔。


    音頻文件的數量已經增加到原來的兩倍,甚至更多。


    超大的文件夾下麵備注著一個陌生的賬號:lfsjn@


    “咳...咳....咳....”


    對麵的房間裏倏而傳來連續的咳嗽聲,諶姚心虛地馬上關掉電腦。


    她起身猶猶豫豫地走向玄關,抽出一次性紙杯倒了杯水。


    本著你也給我倒過水的意思,她端著紙杯走向廖辰的房門。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諶姚聽到廖辰在說話,語氣不悅,她恍然以為是在跟她說話。


    “那是我東西,給你做什麽?”廖辰繼續說道,很明顯的拒絕。


    “的確是你一開始讓我接近她的,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原則。”他的聲音不再是溫溫柔柔的,而是莫名的岑寂。


    接近她?她是指誰?


    諶姚心驚,端著水的手也不敢太過用力。


    少頃,廖辰再次開口,聲音更加冷沉:“我負責我的工作,至於你說的那些,已經觸及到社會底線,我不會同意更不會去做。”


    廖辰的話讓諶姚刹那間想到在麵館聽到的那些,女人,貨品......


    腦子“嗡”一下,她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腳下不自覺地退後。


    ................


    地下室。


    南也翹著腿,提拎著一串葡萄,仰頭咬下一顆,帶著趣味的目光斜睨著牆角的人。


    男人一頭的黃毛,先前的囂張跋扈蕩然無存,血腫的眼睛求救似的看向南也。


    澤棉站在那裏,長身玉立,腰間的白色襯衫因為過於用力,衣角早已散了出來。


    整件衣服沾染著紅色血跡,綻開美麗妖豔的花。


    他薄唇比這血色還要冶豔,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微眯的雙眸,有野獸撲食的光芒,手上纏繞著金燦燦的鐵鏈。


    “砰”


    如風的拳頭再一次揮向黃毛,身受數拳的身體再也經受不住,軟綿綿的倒向牆壁,之後順勢跪了下去。


    南也吐出葡萄皮在垃圾桶裏,站起身打著哈欠,他伸長手臂走到門口。


    “那天晚上讓你出去抓人,這是第幾個?”他聲音涼涼,泛著啞道。


    “近期隻要在網吧鬼鬼祟祟都會被帶上來,差不多十二個了。”手下上前一步,低聲道。


    “加在一起?”


    “是的,幾家加在一起。”手下低了低頭,肯定道。


    南也抱著手臂,一隻手摸著下巴,深邃的丹鳳眼瞥過去,眼底泛著幽冷的光澤。


    牆邊跪下的男人垂著腦袋,血水從嘴角滴答下來,腫脹的眼睛已然成了一條縫,他說不清楚話,更別說看人了。


    自從那晚迴來之後,澤棉暴躁到不行,每天變著法的揍人,簡直是病態的癡狂。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他的陰狠,看來他平時還是收斂著的。


    不愧是他的老大,他喜歡。


    澤棉冷漠地勾起精致的唇角,高不可登地睨著黃毛,緊一眼,他鬆開鐵鏈,無趣地扔向一邊,抬起手扯掉襯衫的第二個紐扣。


    南也拿著酒精和濕紙巾過去,站到他旁邊打開噴壺的蓋子。


    白皙纖長的手背勒痕密布,他接過酒精對噴雙手,一整瓶酒精去了大半。


    “去辦公室喝點?”南也直接扔掉剩下的酒精,巴巴地等著澤棉一起迴去喝酒。


    “不去。”澤棉擦完手,濕紙巾丟進垃圾桶,抬腳就走。


    “你還沒問我喝什麽就拒絕?”南也不滿地衝著他背影喊道。


    “我要迴去做飯。”澤棉丟下一句,人消失在門口。


    什麽?做,做飯?他沒聽錯吧,南也兩眼發懵,這不是剛打過人就去做飯?


    .............


    校園裏的梅花在晨曦中粲然淺笑。


    教室裏,同學們埋著頭,孜孜不倦的奮筆疾書。


    再抬頭時,已是立過夏的五月。


    明豔的陽光照進教室,微風習習,樓下的梔子花和三角梅正悄然盛放。


    香氣彌漫上來,吹散了同學們奮筆疾書的疲憊。


    黑板上方已經掛上了橫幅:你受的苦 總有一天照亮你未來的路。


    諶姚穿著單薄的校服抱著本子去辦公室,路過小賣部涼亭的時候,輕輕一瞥,目光隨即落在暗紅色的涼亭中。


    林凡與穿一件條紋短袖,校服搭在肩上,背倚靠在涼亭的暗紅圓柱上,長指捏著一瓶水,目光杳然地看著諶姚穿著單薄的校服抱著本子去辦公室。


    他輕挑眉眼,唇角上揚,像是初夏的花瓣在山穀中迴蕩。他抬起手,白色的飲料瓶以完美的拋物線落入垃圾桶。


    他拿下肩上的校服,跟了上去。


    諶姚進到辦公室正好看見徐老師在看各大名校的簡章。


    看到她進來,徐老師指了指上麵的學校,輕聲道:“看看,可有意向的不?”


    “不看了,想好了。”諶姚放下本子,端正地坐著。


    “哦?”徐老師傾身過去,摘下梁上的老花鏡,“是準備報哪裏?”


    諶姚掌心在腿上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b市的財大。”


    “不打算留在家裏了?”徐老師神情微妙,抬眸朝向她。


    對麵的女孩高高瘦瘦,棕色的眼睛明亮善意,左眼下一顆粉色的痣,嘴邊露著微笑。


    她早已把她當做半個女兒,自然希望她能離自己近些。


    “不留了。”諶姚搖頭笑著,像是下定了決心。


    徐老師眉眼間閃過一絲失落,她招了招手讓諶姚坐過去。


    諶姚應聲站起來,搬起凳子的兩邊,餘光掃向門外。


    一道人影背過身去,快速閃到一邊,諶姚隻看到那人手臂處的條紋衣袖。


    “這些都是我這幾年整理的,”徐老師說著從抽屜裏取出幾本教材,封麵已經暗黃,裏麵的紙張完好無損,字跡工整清晰,看得出相當珍愛。


    “過幾天我要去進修,能否麻煩你去上課時候給他煮碗麵,他最近胃不好。”徐老師親切的目光投向諶姚,眼底有些難為的樣子。


    “當然可以。”諶姚笑眯眯地迴道,母親對孩子的愛怎麽能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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