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員聞聲看去,門口走進來戴著口罩的男子。


    男子渾身上下透著矜貴傲然,冷冽淩然的威壓展開。


    教員不由得一怔,心中的不安悄然滋生。


    南也收起長腿,起身勾著唇,唿出一嘴的酒氣:“怎麽才來?”


    澤棉抬腳過去。


    身後跟著一個人,提著桶。


    “嘩啦”


    桶裏刺骨的冷水潑向地上紋絲不動的人。


    教員心生疑惑,打量著南也身邊的人。


    “繼續潑!”南也手裏的打火機彈開放下,一支煙叼在唇間,含糊不清地說道。


    兩桶水下去,昏死的人有了動靜。


    澤棉手插兜站在那裏,抬眸看向頂上的小窗,窗邊小蜘蛛正奮力的結網。


    他微微側目斜睨了眼教員。


    教員立刻低下頭,退了兩步。


    待在這時間越長,心裏越慌。


    地上的人咳了兩聲,睜開眼一臉迷茫。


    他嗚咽著想要說話,嘴上的封條被一把撕開。


    “靠!你...”


    一個耳光狠狠地扇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趨勢。


    教員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這巴掌看著就疼。


    男人被打懵了,四下張望,聲音小了下去:“你們是誰?”


    澤棉接過南也手上的照片,過去蹲下,西褲繃緊。


    “認識嗎?”


    男人掙紮著坐起,瞳孔微眯,迴答得幹脆:“見過。”


    澤棉站起身,眼中厲色一閃,猛地踩住他的小腿:“我耐心有限!”


    “我說!我說!”男人疼得齜牙,“她找過我,說讓我嚇唬一個不聽話的女生。開始,我是不答應的,她前後來了幾次,出價又高。我就找了個小弟去.....”


    “你知道她們是學生嗎?”澤棉腳下力道加重。


    “我..我的人被打住院才知道的,後來她再上門,我執意不接。我以為她不會來了,前幾天她找到我,讓我放...”


    澤棉抬手向後,拿起桌上的茶杯對著男人的腦袋砸下。


    “哐當”


    茶杯碎了一地。


    一絲血順著鬢角流下,男人驚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地想摸摸腦袋,沒成想壓根動彈不得。


    邊上的教員連屁都不敢放,向後縮了縮,碰到了椅子,卻不敢坐。


    “放,放蛇。”男人垂下頭,縮起身子,聲音細如蚊。


    澤棉抬腳將男人踹倒,一隻腳重重地踩在他的臉上,半張臉,壓在茶杯碎片上。


    男人慘叫出聲,南也一腳踹向他的腹部。


    男人縮起腿來,悶哼出聲。


    一腳下去徹底激起南也奢血的暴戾,惺惺忪忪打著哈欠,他眸底的血色瞬間高漲。


    剛落下的腳再次抬起。


    一下...兩下....


    被連踹的男人疼得牙齒打顫,身體發抖。


    “那個,我...”教員出聲打斷,連忙放下紙袋擺手,“我,我不要讚助了,我能不能..”


    “不能!”澤棉收迴腳,跺了兩下,腳底板在地麵蹭了蹭。


    聞言,教員的腿險些站不住了。


    ...........


    南也一個眼神示意,手下立即上前扶起地上顫抖的男人。


    男人臉色蒼白,臉上頭上的冷汗和血液融合在一起,順著額角滴答落下。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聲音沙啞,發顫,懇求。


    澤棉懶得廢話,抬起腳走到男人身邊。


    隻聽“哢嚓”兩聲。


    地下室響起慘叫,男人再次昏死過去。


    “豁!”南也冷嗤出聲,懶散地擺了擺手。


    手下快速上前,左右架著人下去。


    澤棉悠然轉身,接過南也遞過來的酒精,兩手對噴。


    教員咽下口水,喉嚨處仿佛有雙手將他勒緊,後背衣服浸濕。


    “你,你們要怎麽,怎麽對我?”他能要個不太疼的嗎?


    “您多慮了,”澤棉抽紙擦幹手上的酒精,坐上椅子,斜靠在椅背,“既然收下答謝禮,那就是自己人。”聲音清清淡淡,聽不出任何頭緒。


    自己人?有這樣對待自己人的?


    教員壯著膽子抬眼看過去。


    澤棉挽起袖子,手腕上綁著幾根黑色頭繩。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扶手,琥珀色的眸底卻依舊沒有半點波瀾。


    南也緩慢地,無聊地吐出長長的煙圈,他靠著椅背,餘光掃了眼戰戰兢兢的教員。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澤棉視線落向教員,手上的動作漸漸停止。


    他淡淡地開口:“教員姓張?”嗓音沉穩低淳,聽著客氣有禮。


    教員不由得一愣,這情緒未免轉變得也太快。


    “是。”他緊張迴應。


    “聽說,你有一個漂亮的侄女。”肯定的語氣,冰冷而幹脆的嗓音,澤棉翹起腿,手上的動作再次響起。


    “叩--叩”


    緩慢的,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教員的心裏,磨得人快要崩潰。


    “是的,在,在民初上大學。”教員弱弱迴應。


    澤棉起身,走了過去,修長挺拔的身影籠罩下來,清冷的眸子裏,沒有情緒,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著腳邊最卑微的生物。


    手下的人撈起黑色紙袋,客氣地捧在教員眼前。


    澤棉深邃的眼眸裏出現一絲笑意,語氣淡淡:“合作愉快!”


    淩晨兩點,手下一人提著一個麻袋走進地下室。


    “棉哥,二十條全部抓到。”其中身材瘦削,幹淨利落的男人出來稟報。


    南也一隻手托腮,半眯著眼,萎靡地坐在那裏,思緒已經不知神遊到哪裏。


    澤棉口罩已經摘下,俊逸的側臉在昏暗的光影中明明滅滅,憤怒的氣息彌漫開來。


    “把人關起來,你們手上的東西全部放進去。”他的聲音啞的沉悶,夾在指尖的煙已經燃燒大半,淡灰色煙灰緩慢落下。


    話落,手下收好麻袋去了隔壁。


    下一秒,隻聽見隔壁慘叫出喉,斷斷續續傳來救命的嚎叫。


    ...........


    諶姚在家裏養傷,楊阿姨送了三天的飯菜。


    她在爺爺奶奶麵前裝的好,偶爾做頓飯還是楊阿姨提前幫著的。


    “阿姨,這是一點錢,給你買菜的。”諶姚遞了信封過去,是海邊民宿老板給的那個。


    “怎麽著?鄰居之間要算得這樣清楚?”楊阿姨直接拒絕,繼續手裏的活。


    長青色的蒜苗被掐頭去尾,隻留下中間部分,掐成小段。


    諶姚捏著信封,目光有些渙散,她盯著二娃手上的積木。


    袁姨來過兩次,隻是送湯,什麽也沒說。


    不知道澤叔叔那邊怎麽樣了?


    “好吧,我收下就是,”楊阿姨見她半天不語,以為她心裏別扭,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過諶姚手裏的信封。


    信封未完全打開,她抽出兩張放進口袋,剩下的還給諶姚。


    “那,這算是拿過了,以後可別再提了。”楊阿姨收拾著菜盆,去洗菜。


    諶姚抬首看向楊阿姨在水池邊的身影,溫和地笑了笑。


    大娃從諶姚的房裏出來,手上拿著兩個藍色鑽石發夾,正費勁地往頭上戴。


    “姐姐,你幫幫我。”她跑過去,鑽到諶姚的懷裏。


    諶姚看著發夾莫名的熟悉,仔細打量,她不記得有過這種東西。


    “哈嘍!小寶貝們!”


    歡天喜地的聲音從坡上傳來,雪兒騎車俯衝下來,急刹在諶姚麵前。


    “姐姐,你好厲害!”二娃興奮地讓雪兒再來一遍。


    “哈哈!動作危險,請勿模仿!”雪兒下車,提出車筐裏的零食。


    “嘩啦”


    倒在雨棚下的小桌上。


    兩個孩子樂嗬地直拍手。


    “少吃點,一會吃飯!”洗菜的楊阿姨迴頭叮囑,對著雪兒笑了笑。


    “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不接,什麽意思?”雪兒抱著諶姚質問。


    諶姚打開她的手,小心拉開袖子,給她看。


    “我去!又是在哪裏受的傷?”雪兒捧著她的手臂,觀摩。


    “快好了。”諶姚放下袖子替二娃撕開零食袋。


    雪兒聽她口氣,也沒再多問,她掏出手機給她看:


    某酒店一周後開業,招聘兼職數名,早十點到晚十點,薪資三百一天。


    ...........


    午後,天開始陰沉,灰蒙蒙的濁雲低低地壓下來。


    小白和橘貓出去瘋玩了半天才迴來,滿身的泥和雜草。


    諶姚將院子的東西收拾好拿進屋。


    她房間的門半開,門口散落著一張發夾的紙板。


    上麵藍色鑽石的圖案尤為好看。


    她走進去,眼前是一個大盒子。


    盒子本應該是在床底下的,顯然大娃頑皮,把它拽了出來。


    林凡與的禮物袋也在其中,袋口被拆的七七八八,裏麵的東西被翻了出來。有玩偶,有飾品,剩下的全是照片。


    照片中的人笑靨如花,娉婷嫋嫋。東西的主人是佳寧,趙片亦是。


    林凡與真是煞費苦心,生怕她忘了,忘了這麽個人。


    諶姚捏著照片,照片裏麵的佳寧承世間所有的美好。


    初次見到,是在六年級開學。


    那時的林凡與跟諶姚混開了,他戳著諶姚的胳膊仰著下巴告訴她:“看,我的青梅竹馬。”


    一個白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講台,膚光勝雪,雙目似泉,容貌堪比珍珠生暈。


    自此,他們三個因為林凡與而走近。


    佳寧多才多藝,性子柔軟,說起話來溫溫潤潤,經常調解她和林凡與鬧騰的關係。


    她鋼琴彈得極好,當時正在考級。


    下課的時候她會留下,請教音樂老師一些問題。


    諶姚提醒林凡與早點接佳寧迴家,林凡與笑著調侃她是不是妒忌佳寧。


    她告訴過佳寧並且暗示她,不要去,或者,不要單獨去。


    可他們偏偏不聽她的,導致後來一係列的悲劇。


    她有錯嗎?


    林凡與總是問她有沒有虧欠,到底虧欠了什麽?


    虧欠當時沒直接說明嗎?嗬....


    可是怎麽說呢......


    ...........


    兩天後,發放期末考成績單。


    雪兒和諶姚早早到了教室,同學們嘰嘰喳喳猜測著自己的成績。


    甄小柔和林凡與踩著點到。


    林凡與一身運動裝,腋下夾著籃球。眉眼惺忪平常,淡淡地掃過諶姚。


    相反地,甄小柔盯著諶姚的眼神似是有些激動,神情傲嬌地抬眼睨她。


    “不會吧!看她這架勢....”雪兒在猜測,或許她提前知道了成績。


    徐老師進來,大家瞬間安靜。


    “同學們好!幾天不見,大家玩得開心嗎?”


    “開心!”


    “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迴應。


    “成績我等會發下去,就不報了,”徐老師翻了翻手上筆記本,“明天開始正式放假,二月十四開學,希望你們有個愉快的寒假!”


    如雪兒所料,甄小柔的總分比諶姚高出幾分。


    她過來麵帶輕蔑,揚起身上的成績單:“高出幾分也是高,怎樣?手下敗將!”


    “嘚瑟個鳥勁!有本事上了大學再說...”雪兒豈能容忍她囂張,起來就要開撕。


    “小柔!”


    門口的林凡與出聲打斷,手裏舉著籃球來來迴迴,“我們走了。”說著,他拍著球小跑起來。


    甄小柔丟下幾個白眼跑出去追上。


    “媽的!最後一天也不放過,鬧心!”雪兒摔下自己的成績單,氣憤地坐下。


    諶姚各科成績比她預計的好一些,至少英語和化學都有進步。慢慢來,總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豈不是撐死自己。


    “你也進步了。”諶姚看過雪兒的成績單,表揚了一下。


    “真噠!”雪兒湊過來,樂嗬嗬起來,酒窩一深一淺,甚是好看。


    “真的真的!比我高很多!”裴欽遞上自己的給雪兒看,雪兒嫌棄地別過臉,推開他。


    裴欽一臉委屈,轉過臉就去找李燕比成績。


    下樓途中,經過高一教室。


    走廊上的女生興奮地看著籃球場歡唿雀躍。


    其中幾個女生和諶姚參加過義賣活動,看見諶姚,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


    “你好,諶姚,麻煩你幫我轉交林凡與。”女生雙眸含笑地遞上信,是疊著愛心的形狀。


    雪兒蹙眉,當場冷哼。


    諶姚想要委婉拒絕,奈何人家臉上各個帶著期盼的笑。


    “我可以試試,但不要抱有希望。”諶姚不忍拒絕,剛伸出手,五六封信塞到了她的手裏,形狀不一。


    “額....”諶姚頓時語塞。


    雪兒眉頭擰成麻花,心裏呐喊:林凡與空有皮囊而已,不值得你們浪費青春的荷爾蒙啊!


    諶姚捧著一堆信被雪兒拽著下樓。


    “不作就不會死!”雪兒拍了一下諶姚的屁股,一副看你怎麽辦的表情。


    類似的事情,諶姚也做過。


    當時林凡與正在看漫畫書,頭也不抬地直接讓她扔了。


    這.....


    她盯著籃球場打得正歡的林凡與,思緒有些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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