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姚在巷口雪兒,冷冽的風吹著臉生疼。


    少頃,穿著裙子的雪兒騎車而來,胖嘟嘟的臉凍得通紅。


    諶姚拽了拽她的裙子,盡可能多蓋住一點大腿。


    “哎呀,再拽就變形啦!”雪兒臭美地按住身上的裙子。


    諶姚到了學校直奔車棚,玫紅色的自行車孤零零地靠在那裏。


    “龍頭要調整,鏈條要換,把手也有問題。”雪兒檢查一遍,拍了拍還算完好的坐墊。


    諶姚蹲下,轉了一圈腳踏,鏈條“嘩啦”一下掉出來。


    “這件事學校肯定要找談話。”雪兒蹲到諶姚的身邊,抬頭看了看來往的同學,目光定格在上方的幾個攝像頭上。


    談話?談就談吧,攝像頭為證,挑事的可不是她。


    來到班級,裴欽一見雪兒立即貼了過去:“雪兒,你闌尾炎好了嗎?”


    “一邊去!”雪兒對裴欽是用完就扔的態度。


    礙於他把自己的車安置好,諶姚還是客氣地道謝。


    裴欽擺手,打著哈哈:“沒事,沒事。”


    一直到上課鈴響,林凡與和甄小柔的座位都是空的。


    “這兩人什麽情況,不會是不敢來學校了吧?”雪兒掃了眼甄小柔的座位,又看看林凡與那邊,搞得裴欽以為在看他,笑意綿綿地對著雪兒。


    徐老師在課間找諶姚談話,開口就是問那天在操場後麵發生的事。


    “你們到底是因為什麽?”徐老師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


    諶姚端坐,迴道:“就是監控裏看到的那樣。”


    “今天甄小柔和林凡與請假,當事人沒來,我們暫時就不談這個,”徐老師端起茶杯,抿了口菊花茶,眼眸一轉,對上她,“你和甄小柔有什麽過節我不過問,但是要有分寸。”


    “知道了,徐老師。”諶姚順從地點頭。


    晚上自習,學校開始準備集體舞。


    廣播裏,音樂老師講解著步驟和要點,簡單地叮囑幾句就下播了。


    ...............


    走出校門,就是萬家燈火,柴米油鹽,人間煙火。


    諶姚和雪兒聞著飯香,一路推車去修理。


    師傅正吃著飯,隻瞥了眼諶姚的車:“放這裏吧,明天放學來取。”


    諶姚將車靠在了裏邊,打了聲招唿。


    雪兒湊到諶姚跟前,拉著她手輕輕搖晃:“我們去唱歌吧,我弟難得迴來一次,他跟幾個朋友在民初大學附近,距離我們不遠。”


    “最多一個小時。”諶姚扛不住雪兒撒嬌,隻能稍微妥協。


    民初大學旁有家“唱吧小調”,類似ktv,性價比很高,適合學生。


    剛走進去,前台小哥熱情接待,清一色的白色襯衫,領口打著領結,幹淨清爽。


    “我去一下洗手間。”諶姚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地方,莫名的恐慌。


    “我在門口等你。”雪兒望著諶姚的背影喊了一句,掏出手機給弟弟打過去。


    諶姚在隔間翻著手機,外麵說話的聲音不時地傳過去。


    “澤棉今天居然也在,真是太意外了!”女生說話的聲音冷豔,“聽校他很少參加集體活動的,沒想到今天能來。”


    澤棉?諶姚按著手機鍵盤的手一抖,差點按了發送。


    屏幕上是她剛打的字:棉哥,蛋糕很好吃。


    諶姚快速刪除打好的字,滑下手機蓋。


    “咱班女生不知塞了多少情書讓我哥轉交,你看那個校花,每天蹲點打聽澤棉的行蹤,,也沒見澤棉跟誰在一起。今天托我哥的福,終於能見到本人,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另外一個女生說話溫溫軟軟,帶著嬌。


    “澤棉確實優秀,隻是人不苟言笑,平時冷冰冰的。至今還沒有傳出戀愛或者喜歡誰,你說他是不是那個啥?”冷豔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莫名的調侃。


    諶姚在隔間聽得來火,眉頭緊緊地皺著。


    “你別瞎說,我打聽過,澤棉取向正常,隻不過一直沒戀愛,可惜了大學裏這美好的時光,他整天忙著比賽和兼職,估計是沒時間。”軟糯的女孩,嗓音清甜。


    “好啦,快點的,澤棉已經到了!”冷豔女孩催促道。


    直到兩個女生踩著高跟鞋走出洗手間,諶姚才打開隔間門出去。


    洗手間的偌大鏡麵照著諶姚蒼白的臉,薄唇淡粉,黑色棉服的袖口處還沾著鏈條上的油漬。


    推開門,諶姚朝著女孩的方向跟上去。


    309包間,她看著兩個女生推門進去,模糊間聽見大家叫著澤棉的名字。


    她叫來服務生,遞上手機道:“麻煩你進去幫我錄一下歌,那個最帥的男生。”


    服務生接過手機,做個ok的手勢。


    諶姚站在包間的隔壁,服務生推門進去的間隙,她聽見了澤棉的聲音:


    折子戲不過是全劇的幾分之一


    通常不會上演開始和結局


    正是多了一種殘缺不全的魅力


    才沒有那麽多含恨不如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戲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別人生命裏


    .............


    這是諶姚第一次聽到澤棉唱歌,隻聽到小部分,後麵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澤棉的聲音沙啞磁性,令人著迷,深情悲切地讓諶姚忍不住的顫栗,心狠狠地揪起。


    眸底漸漸氤氳著霧氣,諶姚靠著背後的牆,她隻覺得心煩意亂,連站直身子都跟著緊張起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融入了心裏,煎熬得忍受不住。


    服務生走出包間剛靠近諶姚:“你好,你的.....”


    “謝謝。”她奪過手機,蒼白地丟下兩個字落荒而逃。


    諶姚出門徑直衝向對麵的露天陽台,夜晚的冷冽風唿嘯而過,吹散了她眼底的霧氣。


    她望向遠處的燈火闌珊,耳邊仍然在迴放著澤棉的聲音。


    悲傷猶如潮水,湧上眼眶,淹沒瞳孔,讓她的視野模糊不清。


    “諶姚,我找你好久,你....”雪兒的聲音傳來,諶姚快速擦掉眼淚。


    雪兒俯身過去,查看著她:“你哭了?”


    諶姚迎著風,寒冷淩冽的風將她眼淚散幹。


    .................


    到巷口,諶姚跳下車。


    雪兒在身後叮囑:“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睡覺!”


    諶姚沒有迴頭,抬手揮了揮。


    下坡到家,諶姚滴眼藥水,哭過的眼睛幹澀發疼。


    她掏出書本溫習功課,看著看著莫名想哭,內心就像有一顆小樹,參差不齊結著小果,此果為苦果,待它落地成熟,帶來的是苦不堪言的苦澀。


    諶姚滑著手機蓋,反複重複,上上下下。


    她戴上耳機,按下播放鍵。


    澤棉清晰低沉的聲音流入耳畔。


    越聽,她眸底的苦澀越是沉重,每一次唿吸帶著心酸,好似空氣中彌漫著枯味的氤氳。


    “ 諶姚。”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諶姚一激靈,她驚坐起來,轉身。


    耳機還在耳廓,持續地播放著。


    澤棉一身黑色工裝服,氣質淩然,麵容白如玉澤,豔麗的唇色顯得分外妖孽,唇邊勾著溫柔地笑意站在她的麵前。


    諶姚凝望著他,突然覺得好不真實,她何德何能。


    對,是憑什麽,張妍說的憑什麽,她憑什麽呢?


    想到這她喉間哽住,一瞬間,她什麽話都說不出。


    隻有心底的酸澀無限蔓延,她倉促地低下頭,豆大的眼淚落下。


    “怎麽哭了?”他健步上前,俯下身低低地問道,修長如玉的手拂去她臉上的淚水,“先坐下。”他彎下腰,凝視著她。


    她拉下耳線,抬起淚眼婆娑的眸子,剛要咽下的苦澀再次襲來。


    “我..我去倒...”她起身想去倒杯水緩解內心的不安,未曾想一開口,聲音啞得厲害。


    他隨著她起身,手臂環過她的肩,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哭吧,我在。”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諶姚猝不及防。


    澤棉見她沒有推開,手臂稍加重了力道,克製隱忍著想要將她揉進骨髓的衝動。


    她的側臉貼著他溫暖的胸膛,鼻尖縈著他身上的木質煙草味,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心亂如麻,垂在一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


    她退後一步,從他的懷中抬眸。


    “我去喝點水。”她別開臉,找了借口去門外,端來兩杯水,一杯給澤棉。


    她有些發怵地不敢看他,順著他接杯子的手臂過去,諶姚瞥見他手背上的傷,傷口不深約有五六厘米。


    “怎麽傷的?”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心裏咯噔下。


    他的手指順勢勾住她的手,將其緊緊握住,語氣輕描淡寫:“被瘋狗撓了,不礙事。”


    諶姚眸底略沉,手上的一次性水杯被捏扁,心間彌漫淡淡的苦澀,她猶豫再三,剛要開口,澤棉倏爾起身:“你該睡覺了。”音落,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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