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此刻全是悔恨!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三皇子是韓貴人用了上不了台麵的手段得到的,可皇帝對這個孩子還是寬容的,因為孩子是沒有辦法選擇投胎的,所以皇帝和皇後都認為孩子是無辜的,不該牽扯進大人的恩怨裏。


    也正是因為三皇子,韓貴人當時才能得封貴妃之位,成為大慶後宮裏的一個異數。


    也是因為三皇子,皇帝才會抽出時間多見韓貴人,而後才有了二公主的出生。


    在三皇子還小的時候,皇帝也曾對他寄予厚望,可這一切很快就變了,因為三皇子,韓源興的野心越來越大,大到皇帝已經無法視而不見的地步了。而後宮之中也不平靜,韓貴人為了讓三皇子坐上那唯一的寶座,竟對還處在幼年的太子和二皇子下手,即便是韓貴人做了這樣的事,皇帝也隻是冷落了韓貴人並未冷待三皇子。


    可不久皇帝就發現,三皇子長歪了!


    在韓貴人以及韓源興耳濡目染,沒日沒夜的灌輸爭奪皇位的想法之下,三皇子的心很快就開始偏向韓家了。皇帝想把三皇子寄養在皇後名下,重新給三皇子找名師教導,卻因韓源興的阻撓終究未能成功。


    而後,皇帝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教育得一點也不和自己同心,所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都是為了達到成為太子的目的。


    皇帝的心疼得不得了!


    他明知道韓源興心懷不軌,卻又勸不迴來三皇子,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三皇子誤入歧途且越走越深,而後萬劫不複。


    “父皇,先迴去歇歇,您的身體還需好好調養。”蕭瑾見皇帝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就知道皇帝動了惻隱之心,可三皇子不是個能留的,他也絕對不會允許!


    皇帝怎麽能看不出來蕭瑾是刻意支開話題,可他確實是累了,從來沒有這樣累過...被自己的親兒子算計,還差點丟了性命,“罷了,你也可以獨當一麵了,事情就交給你去處理吧!”皇帝想要點時間靜一靜。


    “是。”蕭瑾把事情應承下來,不過把皇帝扶進宮裏歇息了之後才去處理。


    許老等在門外,見蕭瑾出來後說:“事情結束了,我迴家了!”說完就飛上宮牆走了。


    蕭瑾什麽話都沒來得及說,不過許老就在周越家住著,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讓人把乾清宮打掃幹淨,將二公主送迴自己的宮中禁足,韓貴人也一樣,接著去皇後宮中見了皇後、二皇子以及兩位親妹妹。


    因周越的關係,皇城護衛隊來的非常及時,幾乎是韓源興與三皇子前腳從乾清宮走,後腳蕭瑾就帶著皇城護衛隊的人到了,把皇後等人解救了出來。


    為了以防萬一,蕭瑾派了一支人馬將皇後等人送迴了皇後宮中暫避,所以皇後等人此刻才會在皇後宮裏。


    蕭瑾剛一進門就被皇後看見了,“怎麽樣?外頭平息了嗎?皇上呢?”


    二皇子也帶著兩位公主過來,關心的問:“父皇還好嗎?大哥你呢?”


    蕭瑾道:“父皇沒事了,我也沒事,都過去了!”皇後還好,也是經曆過事情的人,二皇子也在這段時間急速成長了,隻兩位公主,那是徹底嚇壞了!


    在外人麵前還能保持住皇家的氣度,可在自家人麵前,特別是在蕭瑾這個大哥麵前,那是根本不裝樣子的。


    聽到蕭瑾再三保證無事了之後,兩位公主直接撲到蕭瑾懷裏大哭,蕭瑾不得不挨個摸著腦袋安慰。


    好一會兒之後,兩位公主的哭聲和眼淚都還沒有停止,蕭瑾就有些遭不住了,連連使眼色向皇後以及二皇子求幫忙,可惜皇後和二皇子都當看不見,甚至還覺得蕭瑾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很是有趣,讓他們曆經大事還未完全平靜下來的心格外的平靜。


    皇宮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盡管才遭遇了一場宮變,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場宮變裏失去了生命,可等事情過後,他們又以極快的速度渡過哀傷,染血的宮道被打掃幹淨後,一切好似從未發生過的樣子,又變成了人們記憶中的那個皇宮。


    可有些人,是怎麽也忘不掉的,比如皇帝,比如太子。


    蕭瑾從皇後宮裏出來後,與二皇子一起去見了皇帝。


    雖然皇帝把事情都交給了蕭瑾去做,可有些事,還是得來問一問皇帝的意見。


    “父皇,韓家該怎麽處置?”一番見禮過後,蕭瑾先開口問,“兒臣已經查明,江南府的私鹽也是韓家在背後為他們保駕護航,鹽政混亂,韓家與江南府的官員、世家大族,他們每一個都逃脫不了責任。”


    “韓家夥同三皇子意圖謀反,著廢三皇子皇室之名,囚於宗人府,非死不得出。革除韓源興丞相一職,廢韓貴人之位,打入冷宮,韓家直係全部貶為庶民,年十四歲以上者斬首,十四歲以下者流放三千裏。都察院連夜審查,韓家旁係有參與的,一律與直係同罪,若有作奸犯科、仗勢欺人者,皆按大慶律法處置。”


    “威遠侯私調兵馬,參與謀反,革其爵位,收迴兵權,全族收押待審。”


    “是。”蕭瑾與二皇子一同應道。


    “還有,韓源興在順安府經營多年,門下學子眾多,也要一一查驗,若有參與其中的,一律論罪,絕不饒恕!”多年積壓的怨氣一朝找到宣泄的出口,皇帝直接下了狠手,“至於江南府那邊,更是要嚴加徹查,不得放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


    “兒臣遵旨。”


    雖然把韓源興抓住了,三皇子也已經落網,可後麵要做的事情才是最惱火的,皇帝倒是可以直接分派下去,可蕭瑾和二皇子就不得不馬不停蹄的去辦了。


    先將韓家人全部抓起來關進大牢裏,而後再三韓源興的門生故吏,像許藍玉這種與韓家有密切關係的人,自然也是不能放過的。


    而許藍玉的親妹妹許瀾語當初因許藍玉的緣故沒有被通判牽連到,就跟著許藍玉一起來了京城,才享了幾天福,還是沒有逃過被抓的命運。


    在天牢的號房都被人塞得不能在滿之後,街道上的禁令終於解除了。


    隨著事情漸漸落幕,街道上的痕跡也有人打掃了,很快,京城的百姓發現事情已經過去後,又開始擺起了攤開起了店,一切就好像這樣過去了。


    京城的街道解封,周越也讓人打開了家門,開始迎接新的日子。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劉致遠的報到。因突如其來的逼宮,皇宮和街道一齊戒嚴,劉致遠迴京述職的時間一推再推,而今事情已經過去,自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劉致遠要去吏部報到這天,周越早起給劉致遠做了飯,與他一起吃了之後準備送他出門,石頭就來稟報說,二皇子來了。


    周越和劉致遠齊齊一愣,二皇子怎麽會來?


    剛與二皇子在前院碰麵,二皇子就迫不及待的說,“大哥讓我給你帶兩封信。”說著從懷裏掏了兩個信封出來,遞給了劉致遠,然後就抱拳告辭了,那速度快得像有人在背後追他一樣。


    “先看信吧!”宮變之後,周越也暗自擔心了好幾日,因為他怕蕭瑾會追究他是怎麽給皇城護衛隊解毒的。


    劉致遠微愣了一下,“好。”說完先拆開了上麵的那封信。


    是吏部的調令。


    直接將劉致遠調去了詹事府任少詹事一職,正四品。


    “少詹事是個什麽職位?”周越接過調令仔細看了下,這個職位從名字上根本看不出來是做什麽的。


    劉致遠沒有想到自己能實現三級跳,深唿吸一口氣後才跟周越解釋道:“詹事掌統府、坊、局之政事,以輔導太子。少詹事為詹事之副貳。”


    “這麽重要!”周越微微有些吃驚,雖然蕭瑾和皇帝知道劉致遠在幹渠的政績,可京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韓家才出這麽大的事,就把劉致遠架得這麽高,周越不得不懷疑蕭瑾是不是別有打算。


    劉致遠也沒有想明白,正四品的職位在京中雖然不顯眼,可這是與太子有關的職位,還是有實權的,怎麽可能不惹人注目?


    且自己明麵上在幹渠的政績都是一般,若是得了這個職位,恐有人會不服。


    周越煩躁的嘖了下,眉頭微微蹙起,指著另一封沒有拆的信對劉致遠說:“把這封信看了再說吧!”看完了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和蕭瑾保持合作關係?


    劉致遠直接把信拆開,這封信就非常的有重量,蕭瑾寫了好幾頁,周越湊過去與劉致遠一起看信上的內容。


    看完後,周越心想道:合作的事暫時可以保持原狀!


    “韓思恆沒有抓到,這是個隱患。”劉致遠看完信後的臉色很差,“韓思恆是韓源興一手培養的,韓家人全部落網了,卻偏偏少了這麽個重要的人物,我實在是擔心斬草未除根啊!”


    “確實,”周越認同劉致遠的觀點。因為蕭瑾的信上還說了,韓源興暗地裏養的那些暗衛他是一個也沒有抓到,隻抓到了私兵。


    不過這也無可奈何,事發突然,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韓源興和三皇子奪去了,根本沒有注意韓思恆不在了,蕭瑾也是把韓家人全部抓了之後清點人數時才知道韓思恆不在的。也是在發覺了韓思恆不在之後,蕭瑾才想起了韓源興說的那句他們之間的勝負還未定是什麽意思?


    信上蕭瑾說,他得知韓思恆不在後第一時間就去問了韓源興,可韓源興什麽都不願意說,隻讓蕭瑾等著看!


    蕭瑾害怕韓思恆會暗中報複,特意寫了信讓周越和劉致遠多注意,因為這次能及時阻止韓源興與三皇子的陰謀,周越與劉致遠功不可沒。


    “這明著來我都不怕,可這暗地裏放冷箭,確實不得不防。”周越現在放在心上的人和物都多,哪個受了傷害他都會發瘋。


    劉致遠握了握周越的手,“不用擔心,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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