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影衛眼底的同情沒能藏好,又或者大燕皇如今太敏感,他看到影衛的眼神時,一口血差點沒湧上來。


    大燕皇按著胸口,堅持到眼前發黑的症狀消失才咬牙切齒的開口。


    他怒極反笑:“是了,曲大天師神機妙算,想要拉攏整個朝堂,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


    “要是不查,朕都不知道兵部侍郎是他曲大天師的人!朕真是養了一頭狼啊!”


    “皇上,曲大天師的羽翼已豐,現在想要一舉將他拿下,恐怕比較難。”影衛斟酌的建議大燕皇徐徐圖之。


    大燕皇聽了後,氣得剛才那口咽下去的血又差點吐出來。


    這個道理誰不懂?要是能直接將曲大天師拿下,他早就下旨了,何必在這裏氣得一口血吞了吐,吐了吞?


    “太後壽宴馬上要到了,那天將他們都請進宮,朕要一網打盡!”大燕皇的目光明明滅滅,陰沉至極。


    而此時的兵部侍郎正春風得意走在迴府的路上,突然被人攔下。


    等他跟人到了一間隱秘的茶樓,才知道是曲大天師找他。


    曲大天師最近比較忙。


    曲府地牢出事,他動用了所有的力量,都沒能將人找出來,這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總感覺有個看不見的敵人躲在暗處,對他伺機而動。


    可他卻對那人毫無頭緒,這種感覺讓他如芒在背。


    這段時間都在忙找人了,沒顧得上朝堂的事。


    今日乍一聽到兵部侍郎在朝堂大臣間躥跳得厲害,總覺得不正常,趕緊將人叫到跟前來問一問。


    曲沉著臉看著在他麵前垂手而立的兵部侍郎,問:“你最近怎麽迴事?”


    兵部侍郎想起今早起床時,嬌娘說的那個夢。


    夢中曲大天師做了一些事惹得皇上不高興,沒多久皇上就會對曲大天師發難。


    但曲大天師在關鍵時刻,會將他這個心腹推出去擋刀,最後整個兵部侍郎府都被皇上降罪。


    想到這個預知夢,再看看如今坐在自己麵前,以一副主人態度吆喝一條狗模樣的曲大天師,兵部侍郎心底突然生出不甘。


    嬌娘並不知道他是曲大天師的人,可以說這個秘密極少人知道,處於後宅中的嬌娘根本沒機會知道。


    所以在嬌娘說這個夢的時候,他立刻相信了。


    並且感到深深的憤怒!


    不過想到曲大天師的能耐,他覺得最近隻要避開曲大天師就行。


    可現在他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如果他能避開被曲大天師推出去的擋刀,等曲大天師被皇帝清算,他也不是不可以取代曲大天師!


    畢竟他有嬌娘這個大寶貝啊!


    有了外心的兵部侍郎哪裏還會將所有事都說與曲大天師聽?


    他將嬌娘的事藏得死死的,曲大天師又沒有曲欣悅的能力,雖然覺得兵部侍郎有些不對勁,但並不知道到底不對勁在哪裏?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沉聲敲打警告兵部侍郎一番。


    兵部侍郎離開茶館,迴去就準備好所有曲大天師結黨營私,貪汙賑災銀兩,陷害忠臣良將等等,加上他自己為偽造的證據。


    條條件件,簡直罄竹難書!


    作為曲大天師心腹的兵部侍郎,想要這些證據,不要太輕鬆。


    當兵部侍郎被大燕皇的影衛帶走時,他非常主動的將整理好的證據,全都抱了出來。


    ……


    影衛將兵部侍郎帶到大燕皇麵前,還不等影衛開口稟報,兵部侍郎已經先一步噗通一聲滑跪在地上,大喊一聲。


    “皇上,臣有事啟奏!”


    大燕皇人都懵了,原本想要威逼恐嚇的話默默咽迴肚子裏去,玩味的問。


    “愛卿有何事啟奏啊?”


    兵部侍郎當即屁顛屁顛將自己帶來的包裹打開,成堆成堆的證據瞬間擺放在大燕皇麵前。


    “這些都是曲大天師犯下累累案子的罪證,微臣早已察覺到曲大天師包藏禍心,為此微臣臥薪嚐膽潛伏在曲大天師身邊收集罪證……”


    一旁的影衛聽得嘴角直抽抽,如果他們不是一直盯著兵部侍郎,現在這番話他們都要信了。


    不過如今指證曲大天師確實需要一個重要人證,看來短時間內皇上不會收拾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寒門出身,能做到兵部侍郎,因為其深諳在鑽營之道。


    影衛心底想什麽他能不知道嗎?


    不,兵部侍郎心底門清。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


    兵部侍郎清楚記得大寶貝嬌娘的預言夢。


    現在這個皇帝半年後就要薨了。


    他隻要挺過這半年,多在小皇子跟前表現,以後就是從龍之功,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深陷美夢中的兵部侍郎根本沒想過,可能預知夢是個局……


    大燕皇翻看著兵部侍郎呈上來的證據,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臉色也陰沉得嚇人,怒火中燒。


    “豈有此理!簡直是亂臣賊子!”大燕皇邦邦拍著桌子,力道大得影衛們看著都覺得疼。


    等翻完所有罪證,大燕皇眼神冰冷且嚴肅的看向兵部侍郎,沉聲問。


    “朕問你,曲大天師和淑妃兩人可有私下會麵?”


    大燕皇問起這個問題時,還有點難以啟齒,畢竟他坐在權利的至高點,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人綠了。


    而且綠他的人,一個是他極其信賴的天師,一個是十分寵愛的妃子。


    這種雙重背叛,雙倍刺激,讓他恨得做夢都在咬牙切齒。


    雖然大燕皇說得比較隱晦,但官油子兵部侍郎還是聽明白了。


    他心底先是驚訝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甚至感覺到,按死曲大天師的機會來了!Σ(⊙▽⊙\"a


    要說曲大天師和淑妃娘娘。


    幫曲大天師處理很多事情的兵部侍郎還是清楚的。


    這兩人根本沒什麽!


    可以說曲大天師看不上淑妃娘娘,但是曲大天師確實幫過淑妃娘娘,並讓淑妃娘娘幫忙做點事情。


    平時多是他們這些手下接觸淑妃娘娘的。


    兵部侍郎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案桌上他呈上去的罪證。


    反正裏麵的東西一半真一半假,真真假假,這才讓人分不清。


    也不差這一件了,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沉聲迴稟大燕皇帝:“曲大天師確實與淑妃娘娘私下來往甚密。”


    私下來往甚密……私下來往甚密……私下來往甚密……


    大燕皇腦袋裏這句話已變成無限循環,並感覺自己綠得發光。


    他氣得將案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掃在地上,橫眉倒豎,怒極反笑,嗓音寒涼。


    “朕要他死,要讓這對狗男女死!”


    不過大燕皇雖然氣得要死,但還是有點理智的。


    如今朝堂上有多半數的人,都是曲大天師的人,盡管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也不能輕易抓捕曲大天師。


    就怕曲大天師垂死掙紮,引到大燕朝內亂。


    大燕皇最想兵不血刃的解決曲大天師。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上朝時尋些緣由,將曲大天師的人都找個罪名扒了官服。


    剛開始以大燕皇隻動幾個邊沿的大臣,並沒有引人抓注意。


    當大燕皇開始動曲大天師的人,居住在六公主府的景睿和曲欣悅馬上收到消息。


    朝堂上的官職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隻要有人讓位,肯定會有人馬上填補上去。


    兩人去見關想,對關想道:“可以安插自己的人了。”


    這個計劃是他們早已商議好的,關想這段時間一直在做準備。


    物色好要填補位置的人,現在終於等來朝堂大清洗,此時不安排上及時填補上去,還等到什麽時候?


    大燕皇的態度突然改變,朝堂上連日來都有官員被扒掉官服。


    一時間,整個大燕朝堂風聲鶴唳。


    當大家都隱隱嗅到不尋常風聲,個個變得緊張兮兮時,曲欣悅則漫不經心的讓南枝將她的易容妝卸了,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她如今身量相較於當初離開大燕時拔高了不少,五官也張開了許多。


    一眼看去,額頭光潔,鼻梁秀挺,櫻唇豐潤。


    在配上一雙灰色的眸,氣質純淨,猶如神女下凡塵。


    若是如今的曲欣悅再與曲欣寶站在一起,已不會有人覺得兩人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了。


    不過細看的話,還是能找到一些往昔的影子。


    曲欣悅身穿一件白色素裙,帶著兩個身手不錯的精英侍女,準備出門。


    景睿正和關想商議朝中六部的人員安排,霍爺爺和阿虎旁聽,驟然嗅到一陣似花非花的清香,不自覺抬眼看去。


    他已久不見過曲欣悅的真容,此時乍然見到曲欣悅露出真容,隻感覺被美驟然衝擊到了。


    因為關想並不知道六公主是曲欣悅假扮的,景睿並沒有打招唿,隻是目送曲欣悅離開。


    明麵上有兩個精英侍女保護,暗中有他安排的人手,曲欣悅這次出門,景睿並沒有多擔心。


    可不能陪伴在身側,依舊讓他感到遺憾。


    隻是悅悅說了,朝中的混亂要引起曲大天師的注意了,萬一曲大天師放棄尋人,直接迴歸朝堂整頓的話,現在的好局勢會被打破。


    而他身為漢疆的皇,一露麵容易暴露。


    要是見到他,肯定會猜到六公主府。


    所以今夜,曲欣悅隻能隻身出門,並且特地在曲大天師眼前晃過,引起曲大天師的注意。


    目的隻有一個——讓曲大天師繼續在外麵尋人!


    這樣他們才有更多時間配合大燕皇,將曲大天師在朝中的人一一拔起。


    關想疑惑的盯著曲欣悅的背影,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這人是誰?我怎麽沒在六公主府見過她?”


    今日曲欣悅身邊的精英侍女換了人,加上曲欣悅平日裏假扮六公主時,都是大鬥篷加身。


    將自己全都籠罩在鬥篷中,一時間關想根本猜不到眼前之人,就是他天天喊得親熱的六皇姐。


    霍爺爺倒是能看出來,他一是仗著年長,閱曆深,二是本身他就是天師世家出身,就算比不上曲欣悅厲害,但多少也有些本事。


    不過他也能看得出來,住在六公主府中的人都不是壞人,對他甚至有恩。


    他便幹脆當做不知道這些事。


    相比關想的迷糊,阿虎則眼神閃了閃。


    他能在醒過來時,一眼認出包裹在鬥篷中的曲欣悅,如今也能認出露出絕代風華的曲欣悅。


    隻是如今曲欣悅的清麗容顏美得讓人意外,也令他的心忍不住劇烈跳動。


    曲欣悅不知道身後幾個人心底的官司,她在明暗精英的嚴密保護下,前往春熙路。


    她算過,今日曲欣寶會在春熙路的月寶閣買首飾。


    曲欣悅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迴來大燕這麽久了,和曲欣寶的仇隻是收了點利息而已。


    讓曲欣寶蹦躂這麽久,已經是她的極限,今日便是收拾曲欣寶的時候。


    說話間,曲欣悅已坐著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馬車,來到了月寶閣。


    她氣質清華,就算站在人群中也顯得鶴立雞群,還帶著伺候的丫鬟。


    一看就是手頭寬裕的人!


    剛進月寶閣,店裏的掌櫃馬上笑臉迎上來。


    曲欣悅直接問:“聽說今日新出一批首飾,本小姐想看看。”


    以前住在曲府時,每次月寶閣出了新首飾,曲欣寶必會光臨月寶閣,買好首飾後還喜歡在她麵前顯擺。


    她早已聽過曲欣寶炫耀,像曲欣寶這種大客戶,月寶閣都是在樓上單獨招待的。


    果然,一聽到她說看新出的款,掌櫃頓時苦了臉解釋。


    “姑娘不若先看看店裏展櫃中的款式再說,這些款式有很多經典款的,等姑娘看完這些款式,如果還不滿意,咱們再上樓看新款也不遲。”


    曲欣悅似笑非笑的按著掌櫃,問:“是不是有人在看新款,不方便招待?”


    掌櫃臉上露出訕笑,連連抱拳作揖告罪。


    曲欣悅倏然笑了,不在意的擺擺手,開口:\"實不相瞞,我與樓上的曲小姐有故,掌櫃你看我和她是不是有三分相像?\"


    月寶閣掌櫃聞言端詳起曲欣悅,神情頓時變得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笑來。


    “原來是曲小姐的親戚,那老朽領您上去。”


    曲欣悅當即微笑頷首,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一點也沒有來找事的樣子。


    當掌櫃領著她走到樓上包間門前時,曲欣悅對掌櫃道:“勞煩掌櫃敲門吧。”


    掌櫃依言客氣的敲門,屋內的曲欣寶正在專心挑選首飾,突然被打擾,頓時不高興的揚聲問:“誰啊?”


    門外曲欣悅推開門,笑盈盈的走進去,慢悠悠的開口:“是我啊,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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