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郡王妃服毒自盡的消息,暗衛小隊長第一時間送進宮裏。


    曲欣悅詫異極了,瞪大眼再次確定:“你說碩郡王妃服毒自盡了?”


    暗衛小隊長點頭,道了一聲“是”然後雙手呈上一頁紙。


    “羽林軍圍府時遭到碩郡王府下人頂門並頑強抵抗,過三刻鍾才在主院的寢室中找到碩郡王妃。


    當時碩郡王妃已氣絕身亡,手中正攥著這張遺書。”


    曲欣悅的視線落在遺書上,字跡有些潦草淩亂,顯然在非常倉促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她蹙眉,腦海裏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


    按理來說羽林軍圍府後,因遭到王府下人抵抗,三刻鍾才入府。


    已經給碩郡王妃留下足夠多的時間。


    為何短短幾句話的遺書要這麽趕時間寫?


    那有一段空白的時間碩郡王妃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這時亓官拓下早朝迴來,看到曲欣悅若有所思的神色,頓時快步上前,墨玉般的眸子浮上柔情,關切的問。


    “悅兒在想什麽?能告訴我嗎?”


    曲欣悅看了一眼亓官拓,眉眼喪氣的耷拉下來,將手中的碩郡王妃遺書遞過去。


    遺書上字跡潦草寫著……


    “下毒之事,非本宮之意,本宮亦被章嬤嬤所脅迫,章嬤嬤乃江湖藥怪,藥冥王的夫人。


    如今本宮被人所逼犯下的錯事,雖情非得已,卻也無顏苟活於世,下毒一事白兒亦不知,還望皇上顧及同根同源的份上,善待碩郡王府。”


    亓官拓臉色微沉,哼一聲,冷聲嗤道:“真是便宜她了!”


    至於遺書上說什麽主謀是章嬤嬤,碩郡王妃果然玩得一手好心計。


    畢竟現在她和章嬤嬤兩人都死了,相當於死無對證。


    還真能最大的保下了碩郡王府。


    不然他和貴妃肯定要落下個咄咄逼人的名聲。


    曲欣悅心情鬱悶,嘟囔一句:“誰知道碩郡王妃狠起來,連自己都殺呢?”


    她皺眉懊惱,千算萬算,漏算了碩郡王妃身為一個母親,能愛孩子愛到不惜犧牲自己的地步。


    情緒低落一會後,曲欣悅倒是自己看開了。


    她指著碩郡王妃遺書上所寫的江湖藥怪,藥冥王幾個字,樂觀的開口。


    “也不是沒收獲,除了碩郡王府因為失去碩郡王妃,而元氣大傷外,還有這個。”


    她瑩白的指尖點在藥冥王三個字上,蹙眉沉吟。


    “碩郡王妃拚死也要將下毒之事按在章嬤嬤身上,如果不怕我們查的話,章嬤嬤是藥冥王夫人這事,應該是真的。”


    亓官拓會意:“悅兒懷疑朕早年間中的毒,以及這次想要害悅兒的毒藥,皆來自藥冥王之手?”


    自從亓官拓進殿後,覺得自己變成多餘小透明的暗衛小隊長突然弱弱開口。


    “那個,屬下聽說過江湖藥怪,藥冥王的事。”


    亓官拓和曲欣悅唰的轉頭朝暗衛小隊長看去。


    他們原以為要找人打聽打聽,哪想現在倒是省事了。


    在亓官拓和曲欣悅期待的目光中,暗衛小隊長迴憶起以前聽過的某些消息,斟酌道。


    “江湖藥怪是藥冥王剛行走江湖時,給自己取的名字,因為他非怪病不醫,非怪藥不製。


    甚至每次給人製藥時都喜歡將好好的藥弄得其苦無比,盡管有這麽多怪毛病,但因他製出藥,藥效奇好,漸漸聞名江湖。


    但不知何時,江湖藥怪迷上了研究毒藥,並喜歡給別人試藥,即使人家不願意也不行,最後大家都叫他藥冥王。


    有一次藥冥王不小心毒死一個武林世家的公子後,受到整個江湖正派人士的圍剿,一家三口被人砍死在家中。”


    暗衛小隊長的聲音頓了頓,微微擰眉。


    “好像聽江湖中的兄弟說過,當時去圍剿的人沒發現藥冥王夫人的屍身,沒想到當初藥冥王的夫人真的逃了,並藏在京城碩郡王妃身邊。”


    曲欣悅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說了半天,原以為找到藥冥王,就能知道亓官拓身上的毒還有沒有解藥。


    哪曾想,藥冥王早已把自己作死了,就連疑似藥冥王夫人的章嬤嬤,也被皇上斬了……


    她無奈的睨了亓官拓一眼。


    亓官拓顯然也想到這點,掩飾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當然樂意解掉身上的毒,陪悅兒到老,看著膝下孩子長成頂天立地的模樣。


    但他不後悔殺掉章嬤嬤,但凡敢傷害悅兒和孩子的人,他少頃的時間都吝嗇讓她活!


    亓官拓反過來安慰曲欣悅:“沒關係的,現在總比以前兩眼一抹黑的好,起碼知道這毒出自何處了不是嗎?”


    曲欣悅扯了扯嘴角,笑容牽強,手中捏著裝著解毒丸的荷包,眼底掙紮。


    從知道自己對亓官拓的心意後,這枚藥丸就取了出來,一直擱置在荷包中。


    亓官拓不知曲欣悅心底的掙紮,笑著揉揉曲欣悅的頭,聲音溫柔低沉。


    “不必多慮,一切順其自然,再說我的身子,按那些名醫的話來說,還有幾年好活呢。”


    曲欣悅怔怔看著對她露出溫暖笑容的亓官拓,是啊,還有時間的。


    咬咬唇,做下決定:等確定亓官拓真的值得她托付一輩子,就把解毒丸給亓官拓吧。


    ……


    碩郡王府搭製起臨時靈棚,靈棚內擺著棺槨,靈棚外飄揚著三根三丈六的白色靈幡。


    前來吊唁的人見到下馬幡應當下馬,摘掉身上飾品見幡整儀才能入內吊唁。


    棺槨前擺著香燭,祭品。


    嫋嫋的香燭下的瓦盆裏燃著紙錢,風吹過,帶起的紙灰四處飄揚。


    和尚的誦經聲伴著哀淒的嗩呐聲,以及王府下人們的哭靈聲,碩郡王府內迴蕩。


    一身孝服的亓官白跪坐在靈棚內,雙目通紅,嘴唇幹裂,呆滯且麻木的燒著紙錢。


    前來吊唁的人進進出出,匆匆來又匆匆離去。


    大家都顧忌昨天羽林軍封碩郡王府的事。


    若不是碩郡王爺和白世子的位份還在,他們甚至都不想來。


    一隻男人的手拍在亓官白肩上,低沉的聲音響起:“世子請節哀。”


    聲音仿若一顆石子丟進亓官白心底的池子裏,亓官白眼眸閃了閃,抬頭看向安尚書。


    混亂的記憶中,碩郡王妃的一條囑咐突然活了過來。


    “白兒切記,想成事,必要不惜動用利益和手段捆綁更多的人手。


    多年前,安家通過靜妃給尚在年幼時期的皇上下毒,你可用此事威脅安府替你做事,證據在母妃的妝匣暗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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