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淩拓說葭璿是從他的心裏長出來的,這句話一點都不過分,也不煽情,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她是在他的期待中誕生的。


    他想要她的時候,歐瀾還沒有懷孕,葭璿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他天天盼著,天天想著,一天一天把她盼來的。


    他說得沒錯,他愛的根本不是她有多完美,隻因為是她,他就會愛她,不論變成什麽樣子。


    哪怕當年她生下來是個天生的殘疾,雖是癡兒傻兒,他還是會愛她。


    期望為樹,長在他的心裏,她就是他心裏那棵樹結出來的果子,不論甜與不甜,都是他的心果,愛她沒理由。


    葭璿懂得他說的這句話的意思,所以她才遲遲不敢告訴他真相,因為他一定會為了她,把這世上最不可能吞下的委屈都能全部吞下去。


    她不想他委屈。


    倘若可以,她願意以另一種形式,鑽進他的心髒,悄悄地長在那裏麵,現實裏,他可以擁有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可惜不可能。


    她開始迷茫,不知所措,一句話都不敢說。


    自宮淩拓的話音落下,房間裏就變得很靜很靜,靜得隻剩下了唿吸聲。


    誰也沒有再推開彼此。


    緊緊地相依著。


    她嬌嬌小小的,在他寬闊的懷裏安靜地唿吸著,小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像一個孤獨的人,在寂寞的夜裏攀附一棵孤獨的樹。


    漸漸地,她入夢了。


    夢裏,她置身在一片溫暖的港灣裏,藍天,陽光,沙灘,海鳥劃過天際,海浪起起伏伏,她就坐在沙灘上,麵朝著大海,春天格外的明媚。


    她有一所漂亮的木房子,房前開了兩株桃花,偶有花瓣落下來,他就站在桃花下看著她,淺笑著,時而抬眸望向海麵,溫柔像涓涓的水流一樣緩緩蔓延開來。


    後來,他終於也坐下來,就在她的旁邊,側首看著她,吻她的額頭。


    他們沒有孩子。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一直望著遠方,她在期待天使降落。


    那畫麵太幸福了,幸福得讓人覺得完美無缺,可是她的精神世界裏,總有一縷遺憾。


    這個夢很長,一直到了天亮,她也沒有走出這個夢境。


    夢裏也沒有發生什麽大的事件,就是始終停留在那個畫麵裏,幸福恬靜卻又莫名辛酸。


    然後,她醒了。


    睜開眼睛時,窗簾的縫隙將拚命擠進來的陽光,撕裂成光束,投射在被子上,明媚而又殘缺。


    他還在她的身旁,還是以昨晚入睡時的那個姿勢擁著她。


    他似乎一夜都沒有睡,麵容疲倦,但是眼睛裏充滿了溫柔。


    看到她醒來,他握起她的手親了親,聲線也像眼神一樣溫柔,“醒了?”


    葭璿看著他不說話,她在迴想那個做了一夜的夢,明明是美好的,可是心裏即始終泛著隱隱的酸,她不知道要怎麽與他說,他當然也不懂她此刻的感受。


    他笑著拂了拂她的頭發,拇指輕輕地刮過她的細長的眉,“今天想做什麽,嗯?”


    葭璿眨了眨眼睛,還是沒有說話。


    她想做什麽呢?


    其實有很多事情想做。


    這五年來她把自己的人生都已經規劃好了,做一個不再捆綁愛情和婚姻的事業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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