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梓夏病房外。


    薛綿歎氣,都還沒進主戰場,她精神上就已經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乏感。


    用數據表示的話,那就是上完一上午的課,精力條還有90\/100,從樓上下來,精力條80\/100,見完魏鈺靈的現在,就隻剩55\/100。


    唉,希望她真的會去看醫生吧,萬一哪天徹底分不清幻想和現實,可能就不僅僅是說胡話了。


    薛綿和門口盡忠職守的陳警官對視上,忍不住又一次歎氣。


    唉,累啊,她真的好累。


    陳警官:……這是什麽意思?一看見他的臉就唉聲歎氣?


    她推開病房的門,眾人聽見動靜,視線齊齊集中在薛綿身上。


    薛綿環視一圈,該來的都來了呀。


    包括某個有著啤酒肚的……豬頭,正用一種瞧見好貨的驚豔目光,濕黏黏地貼著自己的臉和腰。


    惡心。


    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厭惡感,薛綿甩了個白眼過去,臉上的無語和嫌棄,都快要化為實質,在天空書寫五個大字——


    什麽東西啊。


    平心而論,那位星盛高層其實也沒有醜成豬頭的地步,但沒法,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臉在主觀上就是會自動變醜,往下降一個檔次。


    這明晃晃的白眼,對早已習慣阿諛奉承的星盛高層來說,那就太突兀了,突兀到像是被人當眾打了一記耳光,他壓不住心中火氣。


    “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歪嘴一笑,甚至裝作不經意地捋了捋袖口,露出價值不菲的腕上名表。


    薛綿眼皮都不抬:“你不知道你是誰,問我幹嘛,不會迴去問你爹嗎。”


    後麵還有句更髒的,薛綿不想說出來降低自己格調,但前半句殺傷力已經夠強了。


    多大一把年紀了,還玩鴨頭文學,yue~


    眾人屏聲斂氣,大氣都不敢喘。


    這裏大多數都是要看星盛臉色過日子的人。


    隻有範未熙,瞧著窗外醫院草坪笑了一聲。


    但也足夠引人注目。


    “啊,抱歉抱歉,剛看見草坪上一隻老泰迪撅著屁股想吠人呢,結果對麵給了它一腳,立刻老老實實了。”


    “確實有夠搞笑啊。”範未熙含沙射影,笑著瞧星盛高層的臉色又白了一層,隻覺得更加滑稽可笑。


    老東西,活該被罵。


    星盛高層表情明顯不虞,還要端出一股爹味來說教,掩蓋尷尬:“範未熙,我說你個年輕人啊,雖然和我們星盛已經解約了,但——”


    範未熙直接打斷,壓根沒耐心聽,裝都不想裝一下:“哦,知道就好,知道就別和我嘰嘰歪歪,吵到夏姐休息怎麽辦?”


    都不是他手底下管的人了,還不收收味。


    突然被cue的吳梓夏,靠在病床上,隻能沉默低頭,並不想被卷進是非裏。


    她還是星盛的藝人。


    對於範未熙的突然出聲,薛綿沒什麽反應,狗咬狗唄,無所謂。


    結果,星盛高層丟了麵子,先把吳梓夏說了一通,麵對不會反抗的人,他心裏舒坦了些,精神又抖擻起來。


    還不過癮似的,對著薛綿開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剔:“小丫頭,你這五官也就是放在素人裏還勉強,圈裏漂亮女的可多得是——”


    “關你屁事!”


    薛綿一點都不想收住火力,直接開炮:“你知道圈裏帥哥美女多,那你還站在這裏幹嘛?知不知道我進來之後,看見一隻豬頭妖怪立在美女堆裏,對我的眼睛傷害有多大?!”


    “豬、豬頭妖怪?!”星盛高層先一愣,反應過來後怒目圓瞪,他一個事業有成的男性,被個女娃如此侮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正欲找迴場子,薛綿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咋的?你心裏對自己五官沒點數嗎?沒點數那就閉上你的臭嘴!”


    “還是說是個女的在你麵前晃一圈,就成你的啦?就可以隨意點評人家美女長啥樣啦?說實話,長啥樣也跟你沒關係,你算個臭老幾啊!”


    星盛高層被薛綿的連珠炮弄得一愣一愣的,配合上她不加掩飾的嫌惡神情,傷害力再次翻倍,他嘴唇發白,麵色發赤,指著薛綿的手指也氣得哆哆嗦嗦:“你……你!”


    “我我我,我什麽我?你自己被說豬頭妖怪就受不了,人家美女被你個妖怪點評就受得了?”


    薛綿翻個白眼,語氣越來越嘲諷:“什麽玩意,果然中年惡臭男就是實話聽得太少,那些被你們打壓自卑的女生,有你們盲目自信的一半,做什麽不會成功啊,你以為,還輪得到你在這裏狗叫?”


    從沒把女性平等對待過的星盛高層,接二連三地被個女娃刺激,他手掌已經高高揚起,其他人心裏一驚,但大部分沒人敢攔。


    薛綿一副“果然如此”的譏諷笑容,說不過,就開始仗著身體優勢施加暴力,她直接大喊。


    “陳警官!”


    星盛高層的手一僵,立刻放下,速度快得堪比滑跪。


    陳警官推開門,瞅了他們一眼,冷靜問薛綿:“什麽事?”


    薛綿笑笑,眼前的男人,額頭的汗不知是被自己氣的,還是被陳警官嚇的,一顆一顆冒出來,滴落在他昂貴的西裝領子上,他成功男士的優雅自傲,好像也被著這滑稽的汗珠,一寸寸破開。


    星盛高層煞白的臉上,瞳孔裏映照的是,薛綿一點不懼,甚至在欣賞他恐懼的詭異笑容。


    此刻他才發覺,她,不僅不怕自己,還瞧不起自己。


    可當著警察的麵,他除了忍著,還得忍著。


    像是等得薛綿宣判似的,薛綿對男人的笑容越來越嘲諷,他的心髒在驚疑和氣憤,惶恐和擔憂中,來迴拉扯變形,心髒受不了的開始發疼,才終於聽見薛綿的迴話。


    “沒事,就想確認下,你還在不在。”


    陳警官:……玩兒他呢?!


    片刻後,他又退迴去,懶得跟薛綿計較。


    猶如上絞刑架的前一刻,突然被人鬆開脖子,星盛高層鬆了口氣,隨後就是更加怨恨的眼神,凝視著薛綿。


    薛綿無所謂地聳聳肩,瞧了瞧高露的位置,她轉身向吳梓夏病床裏靠近,選了個好角度,甚至還特意將背包,換了一隻胳膊背。


    “大家怎麽不說話,不是來探病女主角的嗎?怎麽都看我?”薛綿像是察覺不到病房裏奇怪的氣氛,似乎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吳梓夏身上。


    吳梓夏咬咬唇,剛剛她被罵後,又聽見薛綿毫不留情地罵迴去,毫無疑問,她當時感覺自己受的鬱氣都少了許多,連唿吸都暢快了一些。


    可是,她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捏住床單,薛綿靠自己越來越近,琪姐他們也像是關心自己似的,也圍得越來越近。


    她也看見了,被薛綿懟得比吞了蒼蠅還難受的男人,也在靠近薛綿。


    她的心裏越來越糾結,張了張唇,最後還是咬住,沉默低頭。


    她不比薛綿,她不是自由身,她沒法像她一樣隨心所欲。


    刹那間,星盛高層的臉上露出一種大仇得報心感快慰,甚至有種總算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的輕鬆感。


    一切都結束了。


    “哢嚓”一聲,帶著明顯的閃光,從高露那裏,記錄下了這一刻畫麵。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薛綿。


    這是,她忘記關了?


    可高露隻向她眨眨眼,隨後朝著門外高喊。


    “陳警官,可以進來啦!”


    一瞬間,薛綿皺眉思索許多,最終有一個詞,很好地概括了她的思考結果。


    高露她,不會是三麵間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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