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綿說得生動形象。


    上司腦子沒轉過來,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等等,薛綿既然這麽說,人家身份好像不一般?


    那她,這椅子是不是坐早了?


    手指不安地摩挲了兩下椅子的扶手,她眼珠轉了又轉,瞧著薛綿試探:“那兩人誰啊?不會也是我們學生,或者是我們學校的哪位總?”


    “不是,他們遠在鳴金呢,不過其中一位,您肯定找到他的聯係方式。”


    薛綿慢悠悠地介紹:“我聽他說,這學期他要來開講座,隻是日子還沒定,您去催催唄,叫人早點來,順帶發個聲明。”


    三人都飛快地琢磨起來。


    誰啊,從鳴金來開講座,還到現在都沒定下日期,會是誰啊?


    最後值班女老師,有種天地崩塌的炸裂感,她睜大眼睛,難以接受,但似乎又沒有別的人選。


    “不會是我們文學院邀請的,那位、那位、那位……吧?”


    越想,越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世道啊,簡直禮樂崩壞。


    “不是,誰啊,你就直說……”


    話說到一半,上司也啞火了,像是被人點穴定身一般,嘴巴張得老大,不會是那位吧?


    薛綿點點頭,很滿意這種王炸效果:“沒錯,我當模特時的搭檔之一,的確姓霍。”


    辦公室瞬間響起聞者悲傷,聽者流淚的沉痛哀鳴。


    值班女老師接受不了這種反差,她唯一的偶像,琴棋書畫之餘,私下居然去當供人拍照的模特?!


    雖然是很正經的模特,但她還是受到巨大衝擊,嘴唇顫動,含淚問了薛綿第一個問題。


    “是不是很帥,氣質特別上鏡?”


    薛綿迴憶了一下她看的原片,雖然沒怎麽注意,但還是點點頭:“對,超有氛圍感。”


    然後,值班女老師激動得哭出聲。


    她就知道,予歲老師做什麽都會很出色,這樣一想,仿佛好受了點,她問了第二個問題。


    “是哪家雜誌?第幾期?”


    作為她唯一買得起的,和予歲老師相關的東西,這期雜誌,她必須買!必須收藏!


    而坐在椅子的上司,也受到不亞於彗星撞地球的震撼,不是,那可是予歲老師啊!


    十二歲時,一首七言律詩震驚文壇,無論是押韻的嚴格,對仗的工整,平仄的講究,還是立意選材,都無可挑剔,如果他不是出了無數文化大家,霍家的孩子,又將會是多少耄耋老者的意難平?


    學了大半輩子,還不如一個小孩子,可笑不可笑,難過不難過?


    有些人接受無能,找上門去想親眼證實真偽。


    結果發現那是人家去醫院複查,無聊時寫在紙巾上的消遣隨筆,被後麵的人誤以為是重要文章,大肆找尋失主,才眾人皆知。


    最後隻能感歎一句,霍家的文曲星,又出現了。


    而他也不負眾望,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華國的傳統文化領域,就沒有他未曾涉獵的。


    連一些失傳的民俗技藝,他也根據各種文獻,嚐試複原並成功,公開分享後,婉拒了非遺傳承人的名號。他是真正願意花時間去探尋華國巍巍歲月的人,也擁有著這個浮華時代少見的赤子之心。


    沒有人會討厭這樣一個純粹的人。


    而且臨南大學和鳴金大學同為頂尖學府,素來有種種不合,人家占著地理優勢,每次見縫插針地能邀請到人家剛好有空的時間,而臨南大學遠在千裏,實在是太難了。


    這也是鳴金大學向他們炫耀的方麵之一:真可憐,有人年年邀請,結果連予歲老師的講座,一次都辦不了,是誰呢,我不說,反正我們有三次,三次!


    現在難道要因為一個破投訴,影響這麽重大的事情?


    要是予歲老師知道,他來臨南還要攪入這種麻煩事,幹脆不來了怎麽辦?


    上司兩眼一抹黑,感覺自己果然坐早了,連忙起身。


    “薛綿,你有這人脈,你不早說?”態度那比見自己親孫子還要親,“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怎麽可能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對不對?”


    臉疼不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見到予歲老師,結束臨南大學校史上的一片空白。


    見她態度轉變太多,薛綿這次是真慌了。


    聽老師的意思是,該不會,這件事就要輕輕揭過吧?


    怎麽能輕輕揭過呢?


    原本她想的是雜誌那邊,要不要說吳梓夏整容,她都沒要求,隻要能澄清自己就行。


    結果,人家雜誌社裝死,約瑟也可能是上了年紀,對互聯網沒什麽興趣,外網各種社交平台,都找不到他的個人賬號。


    失去了關鍵證人,但她可不打算,就這麽結束。


    粉圈裏有句話,叫粉絲行為,正主負責。


    人家叭叭桃都敢直接敢鬧著取消她助學金,他們還想他家姐姐獨善其身?


    看著吧,既然他們敢斷自己活路,那她就砸吳梓夏飯碗。


    就這樣,一報還一報,誰也不用對誰愧疚。


    隻是,霍先生的影響力,好像預估錯誤,居然這麽強,直接就了結了?


    那可不行,她趕緊提供方案,把話題拉迴正軌。


    “老師,我覺得吧,還是要公平公正,我有一個不涉及各位大佬,又能平息這場鬧劇,適合出現在我公告裏的人選。”


    上司就沒見過這麽強的女孩,不用她幹什麽,直接給她好處,還硬不接。


    都聊了這麽久,她無奈歎口氣,隻能耐心地再問一句:“你說的是誰啊。”


    薛綿咬字清晰,沒有絲毫猶豫。


    “秦之柔。”


    她前麵鋪墊那麽久,說出那麽多不好安排的人選,就是為了這一刻,提出秦之柔時,能被老師接受。


    畢竟魯迅老師的拆屋效應,是十分明智的:你說,這屋子太暗,說在這裏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天窗了。


    前麵的所有人,都是屋頂,而現在的秦之柔,就是天窗。


    哦,除了霍祈年,這可不僅僅是屋頂,人家直接把房子過戶,讓她全拆了都行。


    果然,對秦之柔的名字,上司沒什麽抵觸,問其他人:“這誰啊?”


    秦之柔再怎麽被吹捧,她的實績也比不上薑珂凝,出了外語學院,在老師那裏,就等於查無此人。


    章老師適時接話:“我們學院,一個大二的。”


    後麵沒有跟上任何補充說明,對比同為學生的薑珂凝,她確實沒什麽介紹拿得出手。


    “是不是秦記,做服裝那家的女孩?”值班女老師微微有點印象,但太模糊了。


    秦記和臨南大學也有校企合作,但都是那幾個老項目,尤其是近些年秦記的發展,很難說。


    想了想,為了穩妥,上司問薛綿:“她為什麽能解決?”


    “我當封麵模特,是被化妝師選中了,而落選的女明星,就是當初秦學姐帶隊去的,現在在她投資的劇裏當女主呢。”


    “至於昨晚投訴的人,既然都提到拍攝這件事,估計是那位明星的粉絲,你讓秦學姐從上往下,提點那人一兩句,這事,就圓滿解決了。”


    “這個辦法好,”上司沒有多猶豫,和前麵的人比起來,秦之柔簡直不要太好安排,“你去查查秦之柔班主任是誰,打個電話,喊人馬上過來,爭取現在就把這件事敲定。”


    聽見她們搖人,薛綿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誰能想到呢,居然有一天,秦之柔要為她鞍前馬後處理麻煩。


    不過,秦之柔會同意,忙前忙後替她幹事嗎?


    可能性不大。


    也最好不要,不然,她後續的安排,怎麽發揮呢?


    這可單單比一個吳梓夏,賺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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