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迷一般的操作,確實很有顧言的風格。


    “行行行,你自助吧。”


    薛綿提起自己的包,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估計又隻能坐專車:“我就不打擾了。”


    “現在走?!”顧言起身,急忙拉住薛綿,一臉的擔憂和不舍,“這麽晚,太危險了,你留下來吧。”


    話一出口就越來順,顧言深覺這是個好主意,語調歡快:“對,我隔壁可以住,你留下歇一晚好不好?”


    薛綿微微皺眉,有些遲疑:“這,不方便吧?”


    也沒提前商量,房間肯定沒收拾,太給別人添麻煩了。


    下一秒,顧言也明白了問題所在,自告奮勇:“我來!我來收拾,我收拾房間可厲害了。”


    對此,薛綿笑而不語,他會收拾房間?


    明明連最簡單的清潔,都做得夠嗆。


    不過,她沒拆穿,用了另一個理由:“我明天早上還有早課,實在不方便。”


    “巧了,我明天也有早課,明天一起,我送你。”


    顧言眼裏充滿真誠和熱情,就差直接說,薛綿有一百個理由拒絕,他就有一百零一個理由,讓拒絕失效。


    見一個個問題都被他找到解決辦法,薛綿歎口氣,顧言是真心實意想留下自己啊。


    最終,她鬆了口。


    隻剩一件事待確認。


    “你送我?咱們一起騎自行車?”想想行車速度,薛綿默默盤算,得提前多少時間,起床合適。


    可算是問他這個問題了,顧言驕傲挺起胸膛:“哼哼哼,‘騎’車?”


    他伸出食指輕晃否認:“我可是在寒假裏成功拿到駕照,正式進入‘開’車時代的人!”


    那高昂著頭,洋洋得意的小模樣,怎麽看怎麽拽。


    薛綿失笑,瞧把他厲害的,順著他的心意去誇:“哇~真是好厲害哦~”


    “請問新晉的司機先生,現在可以帶我去看看房間嗎?”


    上了樓,推門而入,床上有明顯嶄新的床單被套,配套的洗漱間還放著未拆封的牙刷牙膏。


    薛綿打量一圈:“好像,也沒什麽需要收拾的。”


    顧言也有點奇怪,似乎真被收拾了一番,誰做的?還是他記錯了?


    可確實方便不少,顧言也沒糾結,退迴門口,還有點小興奮。


    “那晚安,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一起去學校。”


    薛綿揮揮手:“好好好,你快去睡吧。”


    第二天。


    薛綿收拾得差不多,打開房門的一刹那,又立刻合上。


    她是不是沒睡醒?


    捏捏臉頰,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後,薛綿又悄悄打開一點門縫,向外偷瞄。


    拐角處的雕花窗戶前,一道頎長身影,正背對著薛綿,遠眺窗外。


    寬肩窄腰束縛在黑色襯衣與馬甲裏,仍顯得堅實有力,本不顯山露水的西裝長褲,穿在他身上時,更襯雙腿修長筆直,此刻,他紋絲不動,安安靜靜,宛如一尊古希臘雕塑,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暗中的窺視。


    可他又並非是僵硬的,沉悶的,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也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鬆弛感。


    他的姿態從容閑適,沒有半分作客的拘謹,一隻手慵懶地支著胳膊架在窗台,看似漫不經心,指節彎曲輕敲著窗欞,整個人卻又仿佛山川一樣沉穩,難以言喻的張力,在這個清晨,圍繞著他肆意流淌。


    這種體型,這種氣質,薛綿怎麽看怎麽想,都覺得應該是遠在鳴金的淩疏墨。


    小心翼翼關上門,薛綿深唿吸,肯定是她沒睡醒,要不然,她怎麽會在顧家看見淩家主呢?


    或者是她在夢中打開門的姿勢不太對,所以才召喚了隻大魔王出來。


    做好心理建設,薛綿再次打開一道小小的門縫,外麵風平浪靜,雕花窗戶前哪兒有什麽人影。


    悄悄鬆口氣,薛綿放下心來:“我就說嘛,怎麽可能大清早瞧見他,都是自己嚇自己。”


    “哦,敢偷看,不敢承認?”


    低沉性感的聲音緩緩響起,薛綿直接心神巨蕩。


    別誤會,是被嚇的。


    不安地慢動作抬頭,隨著視線上移,薛綿正好從門縫中看見,淩疏墨唇角微微上揚,漆黑眼眸似笑非笑地凝視自己。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想都沒想,條件反射般,薛綿立即用體重壓住門板,連表情都在使全勁關門。


    淩疏墨早有先見之明,手指早在說話時就已經探入門縫,緊扣門框。


    他臉上帶點寵溺,似乎和自己心愛的小寵物玩耍一般,一點點加力,慢條斯理的,讓門縫擴大一點,再擴大一點。


    結果,毫無懸念。


    連門帶人,薛綿的領地線一寸寸後退,她累得臉紅脖子粗,門外的人卻遊刃有餘。


    最後,身為戰敗方的薛綿,隻能喘著粗氣,尷尬打招唿,嚐試走友好交流路線:“嗨,早上好啊,淩家主。”


    “嗬,你倒是能屈能伸,現在想起來好好說話了。”指尖在薛綿額角輕彈一下,淩疏墨才斜斜倚靠牆壁,好整以暇地瞧著她。


    “說說吧,你怎麽在這裏。”


    薛綿捂住額頭,小聲反駁:“也可以是你說說,你怎麽在這裏。”


    他敲敲房門,友善地提醒道:“那再比一次,決定誰開口?”


    “當然,我一向好說話,你要是實在不想說,也可以。”淩疏墨低頭沉思,然後看向隔壁,提出新方案。


    “或者,我也可以敲敲隔壁的房門,打聽打聽情況,如果他不介意被吵醒的話。”


    嗯?這有什麽好問別人的?!


    她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原因來的!


    要是被顧言知道,肯定又得嘰嘰喳喳問個不停,讓她耳朵消停會兒吧。


    “我就是給顧言過個生日,然後時間太晚,留宿一夜,ok了嗎?”


    聽見迴答,淩疏墨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才接著說:“原來還有他的事。”


    啊?那淩疏墨原本以為是什麽事?


    沒等薛綿問出口,他轉了話題,語氣充滿憐愛:“深陷麻煩的小可憐,你是否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思路被他帶著一走,薛綿注意力又放到另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她在微博,已經被扒出來是封麵模特的事,而且隨著新照片的曝光,甚至都“坐實”她是靠和化妝師不正當關係才拿到這些本屬於別人的資源。


    薛綿眉頭輕皺,這確實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她狐疑地看向淩疏墨,猶豫一番後也不廢話:“先報個價我聽聽。”


    淩疏墨笑而不語,片刻後,指指她的脖頸,饒有興致:“24小時貼身女仆怎麽樣?加道具的那種。”


    聞言,薛綿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一些不太愉快的迴憶紛紛冒出,她惡狠狠瞪向他:“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哦呀?那就是交易不成立?真遺憾。”


    淩疏墨的聲音聽不出一點苦惱,他摸摸薛綿的小腦袋瓜,狀似安撫。


    “那麽再見了,小可憐,下次再談,就不是這個價了。”


    說完,他也不給薛綿琢磨的時間,背對著薛綿揮揮手,徑直離開。


    薛綿對著他的方向,輕嗤一聲,說得好像她非要拜托他幫忙,才能解決問題似的。


    薛綿提著包走到隔壁門口,開始敲顧言房門,說好一起上學,她都耽擱了那麽久,這邊還沒動靜。


    然而一分鍾過去,房門還沒有打開,薛綿無奈,隻好一邊敲,一邊給顧言打起床電話。


    當接通的一刹那,薛綿眼前的房門也緊隨其後打開。


    淺灰色的睡袍有些不太明顯的褶皺,藍色眼眸還掛著被吵醒後的冷漠與肅然。


    冷冷的眼神,薛綿乍然被嚇了一跳。


    剛剛淩疏墨看向的隔壁,居然不是顧言的房間,而是顧淮的嗎?


    **!淩疏墨誤我!


    不自覺地,薛綿有些緊張地吞咽,確實是她敲錯了門,驚擾別人清夢。


    “對不起……”


    話還沒說完,這輕聲道歉的聲音,就讓顧淮壓抑的起床氣,在寒意中驟然擴散。


    他沉默著,猛地伸手一拽,再一關。


    薛綿踉蹌一步,毫無預兆地被拉進房間。


    隻有顧言聲線暗啞又迷迷糊糊,還帶著濃濃的睡意,虛握著手機,窩在被子裏搞不清狀況。


    “喂……誰,有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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