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霍家,主廳。


    “花家主的意思,還要你跟花未茗再處半年,看看情況?”霍祈年的二叔麵色凝重,隱有不虞,“這都多久了,還要再等半年才能解除?一無文書,二無見證,她花家憑什麽。”


    “憑什麽?還好意思問,我當初就不同意,你非說給予歲挑個活潑的好,自己看看!”說話直白的女人,是霍祈年的二叔母,她的脾氣一向比較直接。


    “予歲躺病床上,對麵人影都見不著半個,哪裏好?!”二叔母毫不掩飾嫌棄,翻了個大白眼,“弄得現在成什麽樣子了,簡直狗偷糍粑,開不了口,脫不了爪。”


    “……這,你文雅點。”二叔道理上反駁不了,麵對妻子的嗔怪,說得唯唯諾諾。


    霍祈年給兩人添了點茶,幫二叔解釋一句:“當初二叔有來問我過,我是應了的。”


    “應了的?‘一切聽長輩安排’,這句話能當作答應嗎?”二叔母瞧著霍祈年有點恨鐵不成鋼,霍家基因好,哪怕最調皮的孩子,和那些混世魔王比起來也好太多,就像是不存在叛逆期一樣,又乖又好養。


    “你啊你,婚姻大事上,覺得可以也行,不可以也行,那就是不可以的意思,愛是確定的,不可替代的。要是你喜歡的姑娘,知道你的迴答就是一句‘聽長輩安排’,你就看跟你鬧不鬧。”


    二叔母惆悵啊,唉,啥時候霍祈年能給她叛逆一迴看看。


    想到這裏,她又剜了一眼二叔:“小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少跟我來那套予歲不先訂婚,懷川就訂不了的說法,迂腐!”


    這下二伯急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懷川是他們倆的兒子,他確實有這個顧慮,但那是擔心予歲的大事沒解決,就為懷川張羅,怕予歲心裏覺得關心不夠。


    “你才少當著予歲麵亂說,你這不是挑唆我跟予歲的感情,叫人當真了怎麽辦!”


    霍祈年笑笑,他幼時喪父,母親身體也不好,他一個早產兒,在南方的療養院住到十二歲才能如常人隨意走動跑跳,那時,二叔和二叔母比任何人都來得勤,就怕他一個人不好受。


    “咳咳,好了好了,重點別跑偏了。”


    坐在沙發另一邊的男人,看上去比二叔年輕,卻華發早生,膚色是常年帶著病弱的白,眉宇間始終縈繞一股難散的憂愁,隻有唇色是天然的豔紅,就像是蒼寒白雪裏一株紅梅冷傲風霜,美得心驚。


    這是霍祈年的小叔霍玉珩,也是霍家目前的代理家主,一位被眾人惦念的,宛如病西施的美豔鰥夫。


    “哎呦,看人吵架還能把自己弄咳嗽,”二叔母嘴上叨叨,手上倒是將熱茶壺往他那邊一移,“要不再拿張毛毯來?”


    霍玉珩搖搖頭,飲了一口茶水,瞧著不好接近的冷雪下,是霍家男人柔和的底色:“二嫂真知灼見,一時感懷,激動了些,不必掛心。”


    他又看向霍祈年:“予歲是如何迴答的呢?”


    麵對小叔的問話,霍祈年低頭,再次抬眸眼神含著歉意:“我嚴詞拒絕了。”


    古人雲: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這次答應退讓半年,等半年後,花家又再次要求退讓半年呢?日日蹉跎,不如一開始就迴絕。


    拒絕?還是嚴詞拒絕?霍家二叔總覺得能讓予歲說出這種形容,那態度應當是相當強硬了,隻是這樣,花家畢竟身為三家之首……


    霍玉珩掃一眼就知道他正在擔憂什麽,隻開口說了一句:“予歲似乎,從未和我們提起過,和那姑娘的相處。”


    便是他們主動詢問,也常常是“還好”、“尚可”這些差不多的詞。


    二叔母明白了,心底悵然,大事都見不著,還指望別人小事能裝裝樣子?予歲估計是怕他們擔心,便什麽都不吐露,還不知道怎麽受委屈了呢!


    也怪他們,腦子沒轉過這彎來,越乖的孩子,越惹人心疼。


    “不要了!管她哪兒的女兒家,總之這尊大佛我們迎不起,對麵就算直接把人丟進來,我頭一個攆出去!”二叔也反應過來,火氣頓時上湧,他們予歲那麽好,憑啥給人糟踐,花家有什麽本事盡管使,他們霍家就算是三家之末,也不當孩子被欺負,啥都不敢的懦夫!


    “對,拒絕得好,有什麽好抱歉的,該說抱歉的是我們,尤其是你二叔,亂點鴛鴦譜,平白找麻煩。”二叔母半點不幫他開脫。


    “是是是,確實是我的不是,讓予歲受苦了。”二叔站起身來,真心向霍祈年道歉。


    別人說那花未茗隻是有點嬌小姐脾氣,實際性格活潑心腸好,和淩家那些事也都是謠言,他想著畢竟是大家族的女兒,不會離譜到哪兒去,說不定還能帶動予歲,讓他開心點。


    要不是文化展的事,他還真察覺不到問題大了去了。


    估計整個鳴金都沒想到,眾說紛紜的花霍聯姻真相,居然沒有一方是出於商業利益的考量,都是想為自家孩子找個好伴侶。


    霍祈年鬆了一口氣,他也擔心過自己態度強勢,損害霍家利益會如何,但幸好,他們選擇了理解並接受。


    “多謝長輩體諒,隻是最近天寒,母親舊疾複犯,此事內情,還望不要告訴我母親。”任何一個母親,知道自己孩子不僅被聯姻對象欺負,還連退婚都受到層層阻礙,肯定內心鬱結。


    霍玉珩點點頭:“你去吧,劉家後人寫了封信寄來,要你親啟,已經放到你書房了。”


    聽見這事,霍祈年再次感受到那份沉重愧疚,當初正是他登門,請求劉家後人,讓霍家首次正式展覽漢代畫家劉子儀的《乘風圖》,結果……


    他不多言,轉身退出正廳,沒幾步就和一個跑來的小蘿卜頭撞上。


    “清辭,怎麽急急忙忙的?”霍祈年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


    小蘿卜頭姓霍名漾,字清辭,是霍祈年這一輩年紀最小的弟弟,才八歲,也是霍玉珩當初從國外帶迴來的孩子。


    他立刻向霍祈年道歉,這一抬頭,確實不負二叔母的評價:哪裏是霍漾,分明是禍國殃民。


    形容小孩子,常常用粉雕玉琢、糯米團子,因為可愛,但遇見霍漾,隻要不瞎都不會用可愛,而是漂亮,漂亮到讓人猜測,是不是全挑著爸媽最漂亮的地方長的。


    霍家的男性,通常外貌都會隨母親多一點,但男生女相也有差異,比如霍祈年,就有他母親婉約清麗的影子,偏柔。


    而霍漾,盡管霍玉珩不曾透露其已故的母親是誰,人們也能從他的臉上,看見具有攻擊性的美,偏豔。


    霍漾的眼型差一點就是標準的桃花眼,四周略帶粉暈,可由於差的那點正好在眼尾,一般桃花眼眼尾微垂,他則是上翹,可愛感一下減淡,顯得更大氣,再加上他健康通透的肌膚上,鼻翼一側有個點睛般的小痣,精致又生動,唯一和他父親像的,可能就是偏豔的唇色。


    也就是他乖巧溫和的態度,壓了壓這份注定會成長的淩厲俊美。


    霍漾道完歉,才發現他的“小方塊”從袖子裏摔出去,又趕緊蹲下撿起塞迴袖子,眼睛不停眨巴眨巴,有幾分做賊心虛。


    霍祈年一愣,那個“小方塊”,好像是疊起來的,畫畫用的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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