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失笑,倒也不再逗顧言,萬一把人惹著急了,他還要順毛。


    他不過是和薛綿簡單聊幾句,他就緊張成這樣,如臨大敵般護食,看來是真是很喜歡她。


    顧淮又看看薛綿,女孩吃飯如她所說般,很慢很慢,十分秀氣,湯也小口小口用勺子抿,很是認真。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起曾在花房看見的螞蟻,他將一小塊麵包放在窗台,螞蟻也是一點一點將食物搬迴家,等麵包剩下的大小能通過洞穴時,才一口氣抬起運走。


    正巧湯也剩下最後一點,薛綿放下勺子,端起湯碗,微微仰起頭,一點不剩。


    顧淮無聲的笑起來,藍色眼眸清亮透徹,從裏麵能捕捉到一絲簡單的暖意和快樂。


    “顧淮,今晚真是辛苦你了,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秦之柔忽然惋惜道,“不如改天我們再約一次他?”


    他指的是淩逸塵。


    顧淮手指一頓,收迴落在薛綿身上的目光,偏頭看向身側的秦之柔,不知在想什麽,勾起的嘴角並未放下:“不急,倒是麻煩你了,本來是想約你來放鬆一下,連累你了。”


    “幹嘛要再約?我一點都不喜歡他,”顧言不假辭色,“反正歡迎會辦是辦了,表麵上過的去就行了唄。”


    “小言,你啊,這話可不能當著別人麵說。”秦之柔溫聲囑咐。


    “我又不傻,怎麽可能當著他麵說不喜歡呢?”


    顧淮擦了擦手,掃了顧言一眼。


    淩家可以說是水上運輸業的龍頭老大,內陸河運,國際海運,在華國市場占比達到百分之七十五以上。


    顧家一直專注於家具行業,早在上一輩就考慮過將中式、新中式等風格家具打入國際市場,可是爆炸案的發生,使這件事被無限擱置下來。


    直到最近才又被外公提了起來。


    如果不考慮在國外建工廠,顧氏家具想要銷售海外,和淩家打好關係是必然。


    顧言從個人角度來說的喜不喜歡,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因素。


    不過他要是能意識到這點,就不是自由隨性的顧言了。


    “顧言,你還是吃飯吧。”顧淮淡淡總結。


    “知道了。”顧言小豬似的不開心哼哼,總把他當傻子,他隻是懶得動腦。


    “好了,別不高興了,我們幾個難得聚在一起吃飯,該開心點才是。”秦之柔笑著打圓場。


    一時間又充滿歡聲笑語。


    除了薛綿,她依然是個沉默寡言的無情幹飯機器。


    她還要感謝秦之柔,幫忙轉移顧淮的注意力。


    他的視線雖然沒有惡意,但真的給她很大壓力,由於不知道顧淮為什麽要看她,她的內心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慌亂。


    上次在奶茶店也是,這次吃飯也是,薛綿倒不至於認為這是喜歡她或是暗戀她,隻是她應付不來,很別扭。


    薛綿一會兒想著這頓飯趕緊結束,不再和顧淮共處,一會兒又想著再吃慢一點,她也不想單獨麵對秦之柔。


    無論薛綿心裏有多糾結,飯局還是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結束。


    薛綿心如死灰,拖著沉重的步伐,和他們一起來到了十二樓。


    他和秦之柔的房間號是1203,顧淮和顧言在隔壁,是1205。


    聽見房間門輕輕的關上,薛綿心中驀然一沉。


    秦之柔臉上一派輕鬆:“薛學妹,靠窗戶的床,還是靠牆的床,你想睡哪一個?”


    “我睡裏麵的床就可以了,萬一起夜吵到你。”睡眠指指和廁所更近的床。


    秦之柔按了按靠窗戶的床,似乎在試手感:“薛學妹是客人,今天一天也擔驚受怕了,你先去洗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還是秦學姐先吧。”


    秦之柔也不多客套,從床上拿起酒店備好的浴袍,將包往桌上一放,朝薛綿微微點頭,就往廁所裏走。


    真讓她在別人洗完後再洗,她反而受不了。


    聽見廁所落門的聲音,薛綿趕緊走到窗邊。


    確認窗戶是鎖好的狀態,她才唿出一口氣,這要是再進來一個爬牆的,她估計得嚇死。


    掏出手機,它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是,手機屏幕壞了,怎麽可能開關個機就好了呢?


    學費是向國家貸款的,生活費是自己兼職掙的,再迴憶一下,她高中畢業的暑假拚命打工,到現在存款隻剩下五千多一點,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聽說換手機屏幕還挺貴的,希望少花點錢吧,最近她真是沒一件事順利。


    臨南大學從不禁止學生兼職,還設有勤工儉學的崗位,但某些場所和某些時間點的兼職是紅線,堅決不允許學生從事,嚴重的,被開除都有可能。


    她自從來了臨南大學,一直進項少,出項多,再這樣坐吃山空下去,她總不能真的去碰紅線吧,畢竟以臨南大學在讀女大學生的身份,哪怕去酒吧推銷酒水,也比一般人的日工資高出一截。


    薛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愁啊,真想暴富。


    不到半小時,秦之柔出來了,她的臉還帶著些水汽,褪去妝容後,整個人的氣質更加柔和,毫無攻擊力的婉約美,任誰對著這樣一張臉,都說不出重話來。


    “薛學妹,我洗好了,你用吧。”


    薛綿微笑著說好,帶著包和浴袍,一起進了廁所。


    倒不是她擔心秦之柔會翻她的包,主要是包裏還有一件帶血的裙子,不放在自己眼前,她真的會心慌。


    廁所的淋浴區和外麵空間是有玻璃門隔開的,薛綿將包和浴袍掛在外麵的掛鉤上,褪下身上衣物,開始洗澡。


    斯汀萊酒店將洗漱用品備得很齊,連洗麵奶都有。


    等溫度適宜的水從花灑落下,薛綿竟然有一種感動得想哭的衝動。


    總感覺自己前路艱難。


    她有的時候真的迷茫,可又不甘心沉淪,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掙紮,有沒有用,但她不想什麽都不做,任由命運把自己朝前推。


    伸手抹了一把臉,薛綿樂觀地想,如果真改變不了結局,那麽按照流程來說,畢業三年了才會死,她現在發什麽愁呢?


    調整好心態後,薛綿換上浴袍,走出廁所。


    房間大門正開,一男一女,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站立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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