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件大事也算是把嬴騰給驚到了。


    掛了章邯的電話,嬴騰立刻撥通了404寢室長司馬尚的電話。


    “司馬兄,有空?”


    “就知道你肯定要打我電話,見麵談吧,哪裏?”


    “樓下食堂,我人在科技樓,你等我一會。”


    “行。”


    一舍食堂晚上十一點後才鎖門,非開飯的時候,會賣賣水果、奶茶和油炸類零食,是個很適合嘮嗑集會的地方。


    嬴騰沒把司馬尚喊來學生會辦公室,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嚴肅。選在食堂,談話的氛圍會比較的輕鬆,更適合講這麽一件說嚴重也沒嚴重到那個份上、說不嚴重其實也該引起一點重視的事情。


    他認為,當事的幾個人多少都帶了點情緒,所以應對上可能有些過激。


    簡單粗暴地把人趕出寢室,這個處理方式也必然不理智。他要是真同意調換寢室的申請,這個事情最後肯定得鬧成雙方“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他很不願意見到這個結果。能分到一個寢室,是一種緣分,沒必要把一些未來想想會是不痛不癢的事當做一道過不去的坎,給彼此留下遺憾。


    而且,以他對羌瘣的印象去看,他這個人也不能說人品就一定有問題,但性格上確實有一點自我中心的傲。這不是什麽根本問題,現在的年輕人,多少都有點這種臭毛病,比如他們寢室的李信。尤其,他在校籃球賽上的表現獲得了很多稱讚,心氣越發的高傲也是情理之中。


    嬴騰腦子裏轉了一遍,章邯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可他覺得這個事還是有必要來把前因後果給梳理一遍,看看到底是個什麽原因。


    司馬尚遠遠地瞧見嬴騰從後門進來,朝他揮了揮手。嬴騰笑著指了指食堂裏的小賣部,示意他先去買點東西。沒一會,他拎著兩瓶可樂坐到司馬尚對麵,把一瓶擺在司馬尚麵前。


    “天開始變熱了。”嬴騰擰開冰鎮的可樂,灌了一大口,愜意地眯眼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司馬尚盯著眼前這瓶可樂看了一會,笑著說:“無功不敢受祿啊。”


    嬴騰白他一眼,說:“就一瓶飲料,順手的。”


    司馬尚笑了兩聲,邊擰開可樂邊說:“我基本是支持你的。……不過我得跟你老兄說清楚,這個事還真不好處理。”


    接到馮劫怒氣滔滔的電話時,他就知道羌瘣的事馮劫總算是想明白了。


    “怎麽說?”


    嬴騰挑了一下眉頭,眼底閃著點探究。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個寢室有四個人,也能算是一個小小“江湖”了。


    風平浪靜,那是無風沒起浪罷了。四個人,四種性格,四種想法,不可能每件事情上都能達成一致。維持一個寢室表麵上的穩定,正是寢室長的真正職責。


    司馬尚有點尷尬地笑了一笑,手摸了一把後頸,有些話他不是太想說的直白,可他又得說。好在嬴騰及時地給了他一個保證:“我不會跟其他人露半點風聲的,你安心。”


    “……老嬴,我信你。”


    這樣說通常不一定代表真的信,多數時候,這是為了讓對方在違背諾言的時候能多一分愧疚感才特意指明的。


    司馬尚當然也是這種情形。因為他和嬴騰的關係還沒熟到可以談“信任”的程度。


    “小羌搞小章,是事實。”


    “副隊長的事?”他沒看出羌瘣有這種功利心啊?


    司馬尚笑的有一點微妙:“是,也不是。”


    “司馬兄,你就別賣關子了。”


    嬴騰笑了笑,他現在真有點兒糊塗。


    “小羌想當副隊長是真,但他這不是貪權。”司馬尚摸了摸下巴,“他這是衝著人,你明白我意思嗎?”


    “衝著人?”嬴騰有一點懵。“誰啊?”


    司馬尚好笑地搖了搖頭,一臉不成器地表情:“還能是誰,你們老三唄。”


    嬴騰忽然覺得頭有點疼。


    “衝我們老三是幾個意思?我不是很懂……”


    司馬尚笑的一臉高深,把嬴騰笑的背脊一陣發涼。


    “……別,你不是吧……”


    難不成他是想說,羌瘣對蒙恬存了郭開那種心思?


    “不然他為什麽要特別去針對嬴政?”


    “啊,他針對阿政?”


    這個事嬴騰還沒聽嬴政提過。不過這種事嬴政也不可能主動提。


    司馬尚忽地笑了笑,說:“我倒忘了,你倆都姓嬴。”這個姓不多見,嬴騰和嬴政是堂兄弟的事他們也沒刻意瞞著。


    “他用不著我替他出氣的。”


    那小子一向什麽事都自己擔,性格倔的很。


    “據辛勝說,他那架勢,簡直跟嬴政搶了他心上人似的,要拚命呐。”


    馮劫跟他講了希望羌瘣換寢室的事之後,他就認定早上肯定發生了什麽,於是打電話問了三年級、同樣也在院隊、並且沒參與到羌瘣計劃中的辛勝。


    作為一名比電線杆還筆直的直男,嬴騰笑的非常尷尬。


    那場景他怎麽想都覺得很詭異。羌瘣和嬴政,搶蒙恬?簡直要笑死他。


    “不是,你是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啊。”


    司馬尚神情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跟你說認真的。小羌喜歡蒙恬,這事十有八九,沒的跑了。”


    “……證據呢?”


    “我也就一點臆測,你且聽聽看吧。本來,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把蒙恬的照片貼在衣櫃,這種行為當成是’追星族’看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他頓了一下,看了眼嬴騰的表情。


    這個事嬴騰之前聽他們提起過,雖然也覺得有點怪怪的,不過他隻當羌瘣這是很崇拜蒙恬,並沒太把這當成是別的什麽理由。


    畢竟,又不是對著老三的照片幹些什麽男人都明白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也許是看錯了,他好像是在對著你們老三的照片……”


    司馬尚欲言又止地望著嬴騰,嬴騰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口氣吞了十幾隻蒼蠅似的。


    “也許是你看錯了呢。”


    他依然不願意相信。


    “嗯,我本來也這樣想。”司馬尚淡然一笑,“可我百思不得其解,很想不明白,他為什麽對嬴政有莫名的敵意啊。……直到,我最近突然留意到,嬴政和蒙恬的關係很不錯。”


    “他倆也就有點惺惺相惜,關係多密切也談不上的。”


    這嬴騰最清楚了。


    “都是直男,誰也不會主動往歪了想。而且嬴政之前不還跟校花談過?也不能說彎就彎了……”司馬尚笑了幾聲,“所以,小羌的表現就比較奇怪。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嬴騰寧可他沒弄明白。


    因為當他把羌瘣和嬴政都想成是女人的時候,這個事情他就理解的非常透徹了。


    羌瘣的這種行為,可不就是女人之間常見的爭風吃醋嗎?


    嬴騰歎了幾聲,說:“我真有點不想明白。”


    雖然他不歧視別人的性取向,可他一個直男多少會覺得有一點尷尬。


    “……感情的事,誰又能想的特別明白呢?”他發現的時候,也覺得很震驚。“你瞧不起嗎?”


    “沒到那份上。但多少有點尷尬,你懂吧?”


    司馬尚點點頭:“懂。”


    “那事情要是這樣,可就棘手了啊。”


    涉及感情糾紛,處理起來可就不容易了。尤其,這種感情還不好直說。


    他總不能跑去跟老三說,羌瘣是因為喜歡你才幹了這麽多傻事吧?


    何況,不管出於什麽理由,他的一些行為對別人造成了傷害,這也是事實。


    “我的想法,小羌得自己跟小章道歉。小章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過把小馮惹毛了,這事也有點頭疼。”


    “對了,章邯和羌瘣到底還有什麽事?電話裏他說的很不清楚。”


    看司馬尚的態度,這個事應該還比較的嚴重。


    “……網上那些罵小章的話,是小羌在背後搞出來的呀。”司馬尚歎了幾聲,“這個事,我知道是知道,可也不好說破。那會,小馮還信他是無辜的,小章我估計他自己心裏早就在懷疑了。不過他顧及著寢室的氛圍,不是很想挑明白。畢竟,剛入學的時候,他倆關係最親密無間,小章也是個比較念舊情的人。”


    那些言論嬴騰沒特別去留意過,所以他這會稍微地翻了一下,眉頭直皺。


    “這有點太過分了啊。”


    “這不算過分。”司馬尚笑了笑,“真正過分的是他裝無辜,把事情撇的一幹二淨,說都是球迷太過激了。”


    “……有點陰暗了。”難怪章邯和馮劫說沒法跟他一塊住。“事情到底怎麽爆的?”


    以他對蒙恬的了解,這個事他未必知道,所以肯定是別的事引出來的。


    “你這可問到小羌的痛處了。”司馬尚眼光閃著幾分憂慮,“他想趕嬴政走,據說蒙恬定了規矩,有什麽不服氣的找他單挑……結果小羌輸了,自己要退隊。”


    嬴騰這就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這不就等於,蒙恬是給嬴政出了頭?


    “所以我跟你說,這件事難處理。小章是個靈活的人,如果小羌肯認錯道歉,他肯定不會揪著不放,小馮麻煩一點,以後估計是不太可能給小羌特別好的臉色了。……最麻煩的就是小羌本人,這個事,不知道他心裏要怎麽想……”


    “我先說一句,我們老三直的。”蒙恬一點沒想談戀愛的意思。“這個事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因此對羌瘣心軟。”


    司馬尚一笑:“哎,你可不能跟他講。”


    嬴騰眼光忽地一閃,若有所思地問:“這個事,你覺得怎麽解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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