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穿著十分清涼,在中央的圓台上踏歌熱舞的玉珠姑娘,和如意記憶中上輩子的修真界第一美人青蓮仙子——蘇玉瑤,有著相同的麵龐。


    所以看見她正臉的第一眼,如意直接被震傻在原地,好久都迴不過神來。


    這輩子如意重生恢複記憶以後,再也沒有去刻意關注過連月山之外的情況,每日隻在連月山上關起門過自己的舒心小日子。不修煉,不進階,不曆練,更不會出去交友。這一世的如意可以算得上是避世而居,所以這十八年來她是沒有機會再和蘇玉瑤碰麵的。


    盡管對於蘇玉瑤的所有記憶都來自上輩子,但是這張冷若寒月的臉,在如意的印象中十分的深刻,她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


    蘇玉瑤是修真界的傳奇人物,放在話本子裏來說,絕對是大女主一類的存在。


    她的身世一直是一個謎,或許隻有她自己清楚。她拜入玄元宗之前的十年人生經曆,在修身界中鮮少有人知道。但是她十歲那年,以極品風靈根的資質拜入玄元宗之後,修真之路就仿佛開了掛一般,一直都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是吊打一眾同輩修士的存在。


    不幸和她同輩的如意,沒少聽過這位別人家孩子的傳奇。雖然自家娘親和師兄師姐們從來不拿蘇玉瑤來刺激如意上進,但擋不住每每外出都要被灌幾耳朵關於蘇玉瑤的傳奇故事。


    天資過人,容貌出眾,氣質超群,修煉速度奇快的蘇玉瑤,一直都遠遠將同輩人甩在身後,其他人隻能在後麵追逐她一騎絕塵的背影。這個其他人裏,當然也包括了如意。


    蘇玉瑤十五歲築基,二十歲金丹,吊打了一眾年輕小輩,成為這一代年輕小輩中的翹楚。在每一個關鍵的節點上,都偏偏先了如意一步。


    盡管在自己五師姐的口中,這位占了第一美人稱號的青蓮仙子,實則十分的道貌岸然,是個假清高,真做作的養魚高手兼極品白蓮花。但這也絲毫不影響上輩子的如意,一直將她作為自己修行進度的標杆。


    上一世的如意算不得要強,但偏偏是個驕傲的性子。誰讓她是連月山的小公主呢?


    因為有蘇玉瑤珠玉在前,如意一直感覺自己的修煉速度太慢。她追趕著蘇玉瑤的進度,一直修煉到金丹。若不是生命在金丹時戛然而止,可能後續還是會追趕著她的腳步,一步一步追趕進度,一直一直在她身後追逐著她的背影。


    此時如意在這依紅樓裏見著這樣一張臉,隻覺得人生實在太玄幻,際遇這個東西太過難以琢磨。難道自己的重生隻是一場幻夢?否則世界上怎麽會有兩張完全相同的臉呢?


    說蘇玉瑤在凡人界的青樓裏跳過舞,當過頭牌,這話若傳到修真界,絕對會被青蓮仙子的那幫擁護者用口水活活噴死。這種荒謬的言論誰能信呢?連如意自己都很難相信!


    雖上一世,她與蘇玉瑤見過幾次麵,也隻不過是遠遠打過照麵而已,二人並未真正有過深交。如意本不是愛交際的人,蘇玉瑤也一直都是高嶺之花,何況五師姐對這人先入為主的印象讓如意不願結交,是以兩人並不相熟。


    如意作為秋月宗小公主,對蘇玉瑤雖談不上妒忌,但卻也難免暗暗拿自己和她做比較。


    論天資,先天水靈體並不比極品風靈根更差。一個是秋月宗眾人的心頭寶,一個是玄元宗掌門關門弟子。


    認容貌,如意少在外行走,在外多是戴著二師姐煉製的麵具,並不愛出風頭,所以外人鮮少知道如意的美貌。秋月宗新一代的美貌代言人是她的五師姐柳知歡,但柳知歡心裏最美的是她師傅,她自己勉強算個第三,這第二嗎,肯定是自家寶貝小師妹了。


    論修煉速度,如意卻總是慢了蘇玉瑤一步。上一世,如意緊趕慢趕才在二十二歲上結了金丹,足足晚了蘇玉瑤兩年。


    如意一直覺得,自己從不缺修煉資源,或許還是在氣運和機緣上有所不如。不過這些東西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這個人對自己不能控製的東西一向散漫,並不強求。不過雖然不強求,並不代表如意心裏不是憋著一口氣的。沒有誰願意總是被別人比下去。


    但如意迴顧自己上一輩子的關於蘇玉瑤的所有記憶,卻找不到蘇玉瑤在凡俗界落魄過的蛛絲馬跡。照理說以蘇玉瑤的名氣,但凡稍微露點行蹤,事後都會被無限傳唱到人盡皆知的。


    是自己認錯了人?還是這一世,確實是不同了?


    倘若大女主的命運軌跡都改變了,那是不是自己這個小炮灰的軌跡也會改變呢?


    身在依紅樓的如意,早已經神遊天外……


    但在場的一眾歡客們,卻看著台上的玉珠姑娘如癡如狂。美人如隔雲端,讓人更加心癢難耐。


    直到一舞結束,眾人很久都沒能迴過神來。


    玉珠姑娘的倩影消失在一樓後,春娘走上了中央的舞台,替玉珠姑娘答謝眾人的厚愛。今日有不少客人都是算準了日子來看玉珠姑娘的。雖然玉珠隻在她依紅樓待了不足兩月,卻已經豔名遠播,近日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春娘也算得上是日進鬥金了,笑的臉上都要起了褶子。


    可惜這玉珠是她在後院撿迴來的,並不是她打小培養的,身價可以抬,卻不是能由她說賣就賣的。現在肯在依紅樓掛牌跳舞,不過是為了還她救命之恩,找個安穩地方養傷罷了。


    玉珠雖看著不太機靈的樣子,但架不住人長得美,是顆不錯的搖錢樹,春娘也不敢她逆她的意。今天敢答應如意讓玉珠來作陪,也是看出了如意是個女客,並不會逾矩。今日稍稍過分些,玉珠雖會不高興,但是揣進自己兜裏的銀子才是實實在在的,誰知道她還能待多久呢?


    反應過來玉珠離開了,台下頓時響起了一眾歡客不滿的喧鬧聲,不少人都想砸重金賣玉珠姑娘一夜,但春娘知道分寸,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應承的。


    匆匆道了謝,就直接開溜,春娘使了個眼色,那些陪在席間的女子們就使了渾身解數來招唿自己身邊的恩客。


    春娘快步走到二樓的雅間,準備在玉珠沒來之前先去如意麵前奉承著。剛剛到門口,就見如意推門走了出來,小青緊跟其後。再後麵自己特意安排的兩位知禮些的姑娘也急急追了出來,不過如意對後麵兩位嬌聲留客的佳人完全置之不理,走的毫不留戀。


    春娘心道不好,今晚這位大金主看來留不住,她堆了笑迎上去,卻被小青直接塞了長銀票給堵上了嘴,隻能也跟在如意身後恭送金主爸爸。


    依紅樓的一切,包括那可能是蘇玉瑤的玉珠姑娘,不過片刻就被如意甩在了身後。


    如意隻覺得腦子有些亂,完全沒了逛青樓的心思,隻想要吹吹風冷靜一下。


    在街上一通不辨方向的暴走,她幾乎快到了城門口。


    一陣有些熟悉的香味飄過來……如意停下腳,轉頭找小青。


    “去買個燒餅,要雙倍的辣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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