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往後跳開,立即變了一副嘴臉,指著管事罵道:“好啊你,竟然敢訛我!我看你是忘了我是誰了!你們金玉滿堂在馬球季涉賭,若我告訴我兒子,你們就等著坐牢去吧你們!”


    說罷,她轉身想跑,誰知大門早就被幾個身強力壯的打手看住了。


    身後傳來管事的歎息:“夫人,您這是又想卸磨殺驢了不成”


    李氏今天是一人來的,看見這陣仗便知她輕易是走不掉了,隻能弱弱道:“我、我還也可以,但我得看看賬!不能你們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好,來人,把賬本給李夫人拿來。”


    李氏哆哆嗦嗦跟他們一起到了後頭的廂房,賭坊夥計將一疊厚厚的借據放到了李氏麵前。


    管事:“您自己翻翻吧,這就是這兩個月,您問金玉滿堂借的借據,總共連本帶利三十萬零五十兩,剩下的五十兩還是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給您劃掉的。”


    李氏看著眼前足有一指高的借據,呆若木雞:“怎麽會有這麽多……怎麽會……”


    李氏不敢相信,瘋了似的翻,每一張借據上都是她本人按下的手印,李氏懵了。


    管事看著她的眼神略有同情,這就是賭上頭的後果,起初李氏還會算一算欠了金玉滿堂多少賬,但賭到後麵紅了眼,一局叫到上萬兩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時間一長自然債台高築。


    管事讓夥計把借據收了起來,“夫人打算怎麽還這三十萬兩您若是賴賬,我可就要帶著這些借據鬧上公堂了。”


    兩分利的印子錢,是在官府允許的限額內的,這就是說即便管事的鬧上公堂,官府也不會管他放印子錢,反而會幫他全力追迴李氏的欠款,李氏這才知道她這次是逃無可逃了。


    “求求你寬限幾日吧,我現在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你等我迴去湊一湊,等我湊一湊!”


    “那您可要抓緊了,若是湊不齊,我隻能先上門問您丈夫兒子要債了。”


    “千萬不要!你們千萬不要上門!我這就去湊銀子!我這就去湊!”


    李氏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金玉滿堂,迴到伯府,她關上門把所有私幾都拿出來算了算,隻有一千多兩,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她隻能將目光放在了屋內的古董,以及她妝奩裏的首飾上。


    等她把能當的都當了,算一算錢,將將才到一千五百兩。


    崔媽媽都替她絕望,忍不住勸道:“夫人,咱們還是告訴伯爺吧,讓伯爺幫忙想想辦法,興許就能還上了。”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伯爺知道!”李氏厲聲說道。


    她這次不是欠了幾千幾萬兩,而是整整三十萬兩啊!當初紀舒帶來的嫁妝,也不過是幾十萬兩銀子,她短短半個月就輸了出去,若是武定伯知道,還不得一氣之下將她休了!


    李氏將懷裏的銀票交給崔媽媽,“你先把這一千五百兩給金玉滿堂送過去,告訴他們剩下的銀子我會想辦法。”


    想辦法想辦法,可李氏現在還有什麽辦法!


    問娘家要錢


    她父兄都是農民出身,現在也不過是兵部的幾個小隊長,家裏根本沒有多少積蓄,有也是留給兄長的兒子娶妻用的。


    跟娘家開口,不但拿不到錢,估計還會很快被告到武定伯這裏。


    她又沒什麽親近的朋友,借也借不了多少,眼前似乎是一條死胡同,根本找不到出路。


    在這時,崔媽媽給她出了個主意:“夫人,不如咱們偷偷把京城裏的那幾個鋪子賣一賣之前大少夫人管家,鋪子的營生都特別好,應該很好賣才對。伯爺一向是不過問鋪子的事的,咱們偷偷賣了,先把窟窿補上,等往後手頭寬裕些,再給買迴來。”


    李氏眼睛一亮,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事不宜遲,李氏讓崔媽媽找機會混進了庫房裏,將伯府名下所有鋪子的房契地契全都偷了出來。


    這些東西平日是不會有人清點的,倒是方便了她。


    伯府家大業大,名下的鋪子田產無數,基本上都是先夫人祁菀菀留下來的財產和嫁妝,在紀舒手裏發揚光大以後,價值已經翻了好幾倍,李氏連夜算價,加上京畿附近和其餘州府的分鋪,堪堪能算到二十萬兩。


    李氏心一橫,“外郭那百畝田產的契據也拿過來!以後再有收成,就讓序兒幫伯爺去看,序兒不會怪我的……等我攢夠了銀子,再把這些田產買迴來。”


    崔媽媽:“可是夫人,就算算上那百畝田產,至少也還差三五萬兩呢。”


    “不怕,把這些價錢全部抬高,就這幾十家鋪子,十年內就能把錢賺迴來,一定會有人買的!你明日就出去放話,記著小心些,別讓認識的人聽見風聲。”


    李氏動作十分小心,對內並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就連謝溶月也沒想到,她會一下子輸出去這麽多銀子,還在等她撐不住露餡的時候呢。


    崔媽媽找了信得過的牙行來辦這件事,牙行很快就有了消息。


    這日,崔媽媽快步闖進芙蓉廳,激動道:“夫人!好消息!牙行說有個大財主看上了咱們的鋪子和田產,願意全部買下來!而且開價——四十萬兩!”


    李氏為愁這些銀子,已經好幾天沒個笑臉了,甫一聽見這好消息,激動的手腳都不知往何處放了。


    崔媽媽:“牙行問咱們賣不賣呢。那個大財主似乎挺著急的,說咱們要是不賣,就買其他人的了。”


    “賣!賣!當然要賣了!”李氏趕緊下地,“快給我拾掇拾掇,我現在就去牙行!”


    二人剛收拾完,就聽院外下人喊道:“二少爺到——”


    李氏臉色一變,還沒反應過來,祁承序已經走進了屋內,他臉色有些難看,張口便問:“母親這是打算上哪兒去”


    “不會是又想去陳家找陳夫人聊天了吧您這兩個月可是沒少去。”


    李氏訕笑道:“母親和陳夫人關係好麽……序兒你怎麽迴來的這麽早以前不都是喝酒喝到晚上才迴來的嗎”


    “因為我剛在酒樓撞見陳家的少爺,他跟我說這兩個月從來沒在陳家看見過您,母親,您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李氏瞬間蒙了。


    祁承序突然暴起,踹倒了一旁的花幾,“你是不是又去賭了!說!你穿成這樣是不是又要出去賭!李村紅,你真是不想要命了,上次爹沒把你手砍了,你是不是很慶幸走!跟我去見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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