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王府內院一間上房中隱隱傳來謾罵聲。


    謝氏剛走到房門外,就被一套碗盞砸在了麵前,驚得她連連後退。


    “都滾!滾呐!滾!”


    吟秋躲閃著跑到門口,看見謝氏連忙欠身見禮:“夫人!”


    屋內咆哮的動靜安靜了下來,謝氏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下去吧。不許胡說。”


    吟秋趕緊跑出了院子,謝氏走進屋內,示意丫鬟關門。


    “月兒,你怎麽還沒收拾好?前院裏客人們都還等著呢。”


    江芙坐在炕上,哭的梨花帶雨,“姨母,我沒臉去前院了,我的臉都被丟光了。”


    “胡說!”


    謝氏坐到炕沿上,冷靜道:“你可是乾西王府的郡主,誰敢對你說三道四。方才的事我都聽說了,都是那兩個小賤人背後嚼舌根惹出來的禍端,與你沒有關係,姨母會給你報仇的。”


    “真的?”江芙頓時收起了哭腔。


    謝氏點點頭,“你今天的首要任務,就是站在賓客麵前,接受慶賀。今天是你的封賞宴,旁的事都不重要。姨母都會給你解決的。”


    江芙緩了口氣,謝氏拉著她坐到鏡台前,吩咐丫鬟給她重新上妝。


    江芙抓住謝氏的手,眼神慌亂,指著臉上說道:“姨母,方才那個賤人撲上來打我,我沒得防備被她抓傷了臉,好像把人皮麵具給抓破了。”


    謝氏俯下身查看,擰著眉道:“沒被其他人看見吧?”


    “我捂著臉跑迴來的,應該沒有人看見。”


    “那就無妨,你先上妝,然後換身衣裳,跟姨母去見賓客。”


    江芙點了點頭,眼神陰鷙道:“姨母,都是紀舒的錯,她故意在賓客麵前揭我的底,害我出糗,我絕對不能放過她!”


    “姨母知道,姨母答應過你不會讓她好過,就絕對不會食言!你放心,姨母早就有準備了。”


    她話音剛落,屋外就有下人通傳:“夫人,祁學士的夫人已經到了。”


    謝氏拔高了聲音:“將人請到正廳上房,我馬上就到。”


    江芙抓住謝氏的手,眼神微亮,謝氏笑著牽住她的手,微笑道:“放心,姨母定給你報仇。”


    另一邊,紀舒離開後沒多久便迴到了席上,神色自若坐下繼續聽戲。


    這時,李氏快步走上前來,坐到了她對麵的位子上,擰著眉問道:“剛才發生什麽事了?為何我聽賓客都在議論,謝溶月差點逼死人?到底是怎麽迴事!”


    李氏漲紅了臉,她本來想和其他夫人炫耀自己兒子娶了郡主,不成想卻被冷嘲熱諷了一通,這會兒正氣的頭疼。


    紀舒淡淡笑道:“您還是去問二弟妹吧。”


    李氏扶著額,氣得口不擇言的嘟囔:“我序兒到底是倒了什麽血黴,竟然一連三次,遇到這些多讓人不省心的貨色……真是……”


    “伯夫人。”


    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李氏脊背一僵,再抬頭立即掛上了笑臉,起身讓座。


    “謝夫人!誒呀您怎麽來了,也不先讓人通報一聲……您坐?我正找月兒呢,序兒四處尋她尋不到,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


    她尷尬的手都不知往何處放,紀舒抬手掩唇低低笑了笑。


    謝氏冷眼掃過李氏,說道:“月兒很好,正在上妝,馬上就來了。”


    “啊……那,那我先去把序兒找來。”李氏磨磨蹭蹭的從謝氏身邊走過,逃也似的跑遠了。


    謝氏低下頭,“侯夫人可有空閑?我這兒有一人想要見一見侯夫人。”


    紀舒微笑道:“這裏不能見麽?”


    “你們說起來還是一家人,有些話在這兒不好說。”謝氏笑道。


    紀舒斂眸斟酌了半晌,起身跟上了謝氏。


    二人離開庭院,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安靜的小亭,亭子裏坐著一位夫人,看到她們便站起了身。


    “舒舒!”


    那夫人快步走下庭院,來到紀舒麵前,一臉慈祥的看著她,“多日不見,氣色越發好看了。”


    紀舒看了她半晌,才想起她的身份,欠身道:“舅母,好久不見。”


    此人正是祁野的舅母祁夫人,他們曾在婚宴上有一麵之緣,不過自那以後祁家並沒有再登門拜訪過。


    紀舒若有所思的打量起謝氏和祁夫人,沒想到她們二人竟然會認識。


    祁夫人牽著紀舒的手,把她引到亭子裏坐下,感慨道:“舅母府上事情太多,打從你和長嬴婚後就沒抽出空來,否則也不會現在才來跟你聊聊天。你不會怪舅母吧?”


    三人在亭中落座,祁夫人身後的婆子斟了盞茶,放到了紀舒麵前。


    “夫人請。”


    這聲音的主人咬牙切齒,放茶盞的動作也帶著怒氣,濺出了兩三滴在桌子上。


    紀舒挑了挑眉,尋著胳膊看上婆子的臉,微微一笑。


    “祁媽媽,真是好久不見。能出來走動,想來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祁媽媽皮笑肉不笑,“是啊,托夫人的福,老奴這把老身子骨還沒被打廢。否則可要先下去見夫人了。”


    “我倒覺得祁媽媽多慮了,您是不大可能早死的。”


    紀舒端起茶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笑道:“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禍害遺千年麽。”


    “……”


    祁媽媽頓時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瞪著牛眼重重喘息了兩聲。


    祁夫人撂下茶盞,低喝道:“夠了,祁媽媽,退下吧。”


    等人退到亭子下頭,祁夫人才看向紀舒,“祁媽媽的事我都聽說了,的確是她不好。她在我府上一直是做管事的,去了你府上一時沒改過來這個勁頭。我已經罵過她了。”


    “不過她畢竟是跟過菀菀的人,菀菀雖然去了,我和夫君心裏到底還記掛著,所以對祁媽媽也多照拂些,長嬴心裏應該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他與你新婚,怕是不好意思跟你提。”


    祁夫人句句溫柔,聽上去是為了紀舒好,實際上每一句都在暗示紀舒,祁野現在隻是因為新婚慣著她,她若懂事就應該適可而止,他們和祁野才是一家人,而她不過是外嫁媳而已。


    紀舒左耳進右耳出,隻當聽不懂,掛著溫柔的笑容油鹽不進。


    祁夫人笑容略微有些陰霾,話鋒一轉:“話又說迴來了,祁媽媽雖然有錯,可她女兒剪月又老實又本分,可是我特意安排去伺候你的,怎麽也給送迴來了呢?那小姑娘迴來哭的可傷心了,不知為何要死要活,到底是為什麽呀?”


    祁夫人的白蓮花做派氣得喜桃上火,陰陽怪氣的說道:“她不肯說是因為沒臉說吧。做丫鬟就做丫鬟,上趕著往主子身上貼什麽規矩。明知道侯爺煩她還總是打攪侯爺和夫人,侯爺自然是容不下她。”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


    祁夫人笑著說道:“她年紀小,恐怕是知道自己原本的去處,一時控製不住才會這樣,我會警醒她的。就讓她迴去繼續伺候吧,祁媽媽就算了,你若不喜歡,我就繼續讓她在我府上伺候。”


    紀舒氣極反笑,一字一頓道:“什麽叫她‘原本的去處’?”


    “這事也怪我沒說清楚。當年菀菀走的突然,長嬴又很快跟著他外公去了邊關,我沒來及和長嬴說清楚她母親臨終前的托付。當時剪月跟著祁媽媽伺候菀菀,菀菀對她十分滿意,說要把剪月給長嬴做通房丫頭,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剪月到這個年紀還沒議親,就是為著這個。”


    祁夫人一臉為難,“府上都知道,剪月是要給長嬴的人。這事兒若是不成,這丫頭後半輩子就得常伴青燈古佛了。舒舒,你可是最溫婉謙卑識大體的人,總不會忍心看著一個無辜的女子,一輩子孤苦無依,伴著古佛了此殘生吧。”


    紀舒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婆母臨終前定了剪月給祁野做通房,可真是深謀遠慮。喜桃,婆母去世的時候,祁野多大?”


    “迴夫人,若奴婢沒記錯,侯爺那會兒才五歲大。”


    “剪月呢?”


    “剪月比夫人還小一些,就是夫人那時候,都還沒懷上呢。”


    喜桃說完,捂著嘴笑了聲。


    祁夫人的臉倏地拉了下去,紀舒玩味的看向她,“剪月真是勤快的很,還沒進親娘肚子的時候,就會伺候婆母了。婆母更是深謀遠慮,祁媽媽還沒有孕,就預料到她以後會懷一個女兒,還跟祁野定了親。到底婆母是神仙呢?還是舅母故意編出這個故事,想讓我把剪月接迴來給祁野做妾?”


    桌上當時十分尷尬,謝氏沒好氣的低下頭,暗罵祁夫人沒有用,編故事也不編的嚴謹一些。


    祁夫人長舒了一口氣,當時也不裝了,“舒舒,我之所以編造這些故事,也是希望你懂事一些。不錯,剪月不是菀菀給祁野定的通房,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她性子柔順,祁野身邊缺這麽個可心的人。”


    喜桃:“夫人這麽說,把我們夫人置於何地!”


    “你出身書香世家,自然也是個好主母。可女人一旦管了家,就會有各種瑣事,許多方麵就顧及不到夫君,這時候就得有另一個人幫著伺候。說句不好聽的,你也是嫁過人的,你應該清楚。我記得你之前就做的很好,怎麽到長嬴這兒就使起小性子來了?”


    “剪月性子柔順,也沒什麽大抱負,不會危及你的地位。這事便這麽定了。”


    嘭——


    紀舒將手中茶盞摜在了桌上,徐徐說道:“我是好性子,可不是受氣包。我府裏的事,哪裏輪到親戚家的人指手畫腳,更何況是一落難就見不著影子的親戚。我送您一句話,管好您自己吧。”


    紀舒轉身要走,又覺得不解氣,折返迴來冷著臉一腳踹翻了亭子裏的石桌子。


    茶盞糕點摔了一地,謝氏和祁夫人嚇得直接從亭子裏跑了出來。


    謝氏瞪圓了眼睛,看著紀舒道:“紀舒,你瘋了不成!這可是祁野舅舅的發妻!”


    紀舒拍了拍裙擺,歪了歪腦袋,“祁野可沒告訴我他有個舅舅。當年祁野被逼到邊關的時候,他舅舅在哪兒?祁野打仗缺糧身陷險境的時候,他舅舅又在哪兒?是我把他救迴來的,沒有我就沒有他,他若敢為了親戚負我,我必不會饒了他!”


    “你!”


    祁夫人被她氣得險些厥倒,紀舒出了這口惡氣,提步想要走,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怒道:


    “誰家的女子這般不懂規矩!滿口胡言亂語胡作非為!女誡都讀到哪裏去了!”


    紀舒不耐煩的皺眉,祁夫人卻像見到了救星,快步跑了上去。


    “大嫂!你可來了!”


    紀舒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衣容華貴的婦人領著一群人走來,上下打量著紀舒。


    謝氏迎上前去,“常夫人,妾身有禮了。”


    常夫人掃視著紀舒,問祁夫人:“她就是冠軍侯府的侯夫人,紀家那個大小姐紀舒?”


    “就是她!我方才不過教訓她幾句,她就掀桌子,對我出言不遜!大嫂,你可得為我做主!”


    常夫人大喝:“好大膽的女子!休要以為你做了縣主就能為所欲為了!待我告到皇後娘娘麵前去,好好殺一殺你的銳氣!”


    紀舒並沒有理會她,她直勾勾看著常夫人身後的女子,眼底滿是震驚。


    常夫人訓斥祁夫人:“你也是,這樣的大事你不和武定伯還有伯夫人商量,你找她做什麽!去把武定伯家裏的人叫過來,我來和她們說。”


    祁夫人訕訕道:“這不是因為長嬴和武定伯府不睦,我怕他不同意麽。紀舒是他的夫人,紀舒應允了,他總不會不願意了……”


    “他憑什麽不同意?他親娘死了,你這個舅母就如同他的親母。你給他找一房妾室還不行了?”


    常夫人嚷嚷的身後夫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旨在用輿論逼迫紀舒。


    常夫人牽過身後的女子,看向紀舒,高聲道:“這是我家小女兒常妙,雖是庶出,小時候又高熱燒傻了些,但為人單純率直,乖乖巧巧一個小姑娘,做冠軍侯府的妾室綽綽有餘了。紀氏,你可以異議?”


    紀舒一臉微妙,挑眉看著常妙,問常夫人:“常夫人想要常姑娘給我夫君做妾,可問過她願不願意?”


    “她自然願意。對吧妙妙?”


    常夫人氣定神閑,她家這個傻庶女老實得很,問啥應啥,要不是這麽聽話,也不會被她留到現在。


    常妙一臉懵懂,常夫人不耐煩的追問:“問你呢妙妙!到底願不願意?”


    她抬手想要摸常妙的腦袋,誰知道常妙表情大變,突然捂著腦袋大聲喊道:“妙妙願意!妙妙願意幫母親保守秘密!妙妙一定不告訴爹爹,你和花匠叔叔躲在林子裏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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