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桃從側門進來,看見這一幕臉色一沉。


    她飛快走上前,“夫人,陸伯和外院的小廝都已經在前院抱廈裏了。”


    外院的男眷按規矩是不能擅入內院的。


    紀舒本打算見完內院的婆子丫鬟,再去外院。


    沒想到。


    她靠坐在羅漢床上,隨意的抬手指向下頭一個婆子,“內院就你們十幾個人?”


    婆子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紀舒冷笑了聲,看向喜桃:“去拿內院下人的花名冊來。”


    “去找陸伯,派人把湘庭各個門都守住。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旁人進出。”


    抱廈內的氛圍緊張起來,婆子丫鬟偷偷交換著眼神,僅有少數鎮定的站著。


    喜桃取了花名冊迴來,紀舒道:


    “念到名字的劃了。沒念到的記上,派人去找。病了沒來的就罷了,若是無故缺席,都給我翻出賣身契,找之前的人牙子全都給我帶迴去重新發賣。”


    抱廈內登時一片嘩然。


    來的丫鬟都白了臉,拍著胸口慶幸自己在這兒。


    有兩個婆子臉一拉,險些哭了,她們都是帶著女兒一塊被賣進來的,這會兒想發信讓女兒盡快過來,可如今每個門都有護院把守,別說消息,蒼蠅都飛不出去。


    喜桃抖落開花名冊,一個個點起名來。


    應聲的出列站到另一邊,抱廈裏一共就十來個人,很快就點完了。


    花名冊還有厚厚的幾頁沒有念。


    這時,湘庭外也鬧了起來,祁媽媽的聲音傳來:“為何不讓我們進?可是夫人讓我們今日來這裏等她的。”


    護院鐵麵無私:“夫人說了,沒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祁媽媽臉色陰沉,後頭的許多婆子丫鬟都急了,苦著臉道:“這可怎麽辦啊……”


    “祁媽媽,可是您跟大夥說的……若是夫人動怒,您給我們擔著。我們可都是聽你的!”


    “早知道我就早早的來了……嗚嗚,我娘還在裏麵呢!”


    祁媽媽看不清楚抱廈裏的情況,迴身嗬斥她們:


    “都閉嘴,我去找陸管事……”


    祁媽媽有恃無恐,她背後還有祁野的舅家撐腰,她本人更是曾經伺候過祁菀菀的。


    祁野還吃過她的奶,怎麽著也得給她三分顏麵吧。


    一個剛嫁進門的新媳,憑什麽拿捏她。


    祁媽媽正要走,喜桃從抱廈裏走了出來。


    “你們都是內院伺候的?”


    眾人忙不迭的點頭,七嘴八舌的解釋,有的說是起晚了,有的說是手上活還沒忙完。


    喜桃麵無表情的對護院說:“放她們進去。”


    護院撤了棍子,一群人趕緊往抱廈跑去。


    祁媽媽也鬆了口氣,喊上剪月跟了上去。


    喜桃等人都走光了,才輕聲跟護院說了句話,折返迴抱廈裏。


    祁媽媽正腆著臉和紀舒請罪,“夫人恕罪。內院裏由老奴統管,老奴這幾日瞧著內院有許多疏漏的地方,就著這些人趕緊的收整,誰知道她們一個個累的不輕,今兒就起晚了。”


    “夫人大人有大量,便饒過大家這一次吧。”


    紀舒哂笑了聲,“累了?累了便能不遵主母的吩咐,主母在抱廈裏見人分事,你們在自己房裏睡大覺。若你們每個人都這樣,我侯府買了你們迴來做什麽,我是買了一群下人還是買了一群主子。”


    除了祁媽媽和剪月,其他婆子丫鬟都已經嚇的撲跪在地。


    她們大都沒什麽來曆,多是家裏窮,自願賣給人伢子,想來大宅院裏做下人的。


    祁媽媽的話她們最清楚真假。


    祁野剛剛迴府,平日裏府上都沒住人,三兩天的能有多少事要她們做。


    其實就是祁媽媽暗中吩咐她們,今日都不要過來。


    因為新夫人性子溫和,拿捏住新夫人,往後日子就能過的更舒坦。


    而且祁媽媽說了,她是侯爺親娘的舊人,是有體麵的,就算新夫人生氣了,侯爺也不會追究。


    她們這才鬼迷心竅。


    祁媽媽臉色很難看,想要辯解,紀舒已經不想再聽。


    “喜桃,繼續念名冊,念到的全都站到右邊去。”


    方才報完名的已經全站在了左邊,她們個個屏氣斂息,頭垂得極低,老實的像鵪鶉一樣。


    抱廈內安靜極了,唯有喜桃報名的聲音,所有人都乖乖分列,希望能安撫紀舒將功補過。


    等冊子念完,喜桃交給了紀舒查看。


    名冊大體上都對上了,隻有零星幾個人還未到,紀舒合上冊子問:“人來了嗎?”


    “奴婢方才已經讓人去找了。”


    眾人心裏一咯噔,祁媽媽上前道:“夫人,您要找什麽人啊?”


    紀舒看了她一眼,喊了喜桃一聲。


    喜桃應了聲是,走下台階,上前一巴掌扇歪了祁媽媽的腦袋。


    剪月:“你做什麽!”


    喜桃麵不改色,又給了她一巴掌,祁媽媽護住剪月,臉漲得通紅看著紀舒。


    喜桃:“夫人在上麵說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再有不懂規矩的,可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眾人紛紛低下頭,心中叫苦不迭。


    這算什麽溫和,什麽好說話,她們就不該信祁媽媽的!


    這時,抱廈外有人說道:“夫人,牙婆已經帶到了。”


    紀舒一揚手,喜桃便衝外頭大喊:“讓人進來吧!”


    “牙婆……找牙婆來做什麽……”


    “夫人不會是要發賣我們吧……夫人!夫人求您開恩呐,奴婢們都不是有心的,下迴再也不敢了!”


    抱廈內烏泱泱跪了一大片,幾個牙婆從外麵進來,戰戰兢兢的。


    “草民見過侯夫人,給您請安了!”


    “不必多禮。”


    紀舒讓喜桃把名冊帶了下去,問道:“這上頭圈紅的,都是侯府從你們那裏買的人吧?”


    幾個牙婆分著看了一下,為首的人應聲說:


    “對的對的,都是侯爺大婚以前,問我們買的人。”


    “那就好,你們這些人都是會擺譜的,我侯府不要這些便宜祖宗,你們今日全都帶迴去,或打或賣隨你。”


    牙婆都傻眼了,這麽多年第一迴聽到這種事。


    下頭的丫鬟婆子全都炸鍋了,一個個磕頭求饒哭得好不悲傷。


    有一個婆子抓著女兒的手,衝上前砰砰磕頭,大聲說:


    “夫人開恩啊!我們都是聽了祁媽媽挑唆,是她不讓我們來的,奴婢們是一時糊塗啊,求夫人開恩!”


    “是剪月找了我們說,去晚一些也不妨事的,都是剪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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