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走出一段距離就放慢了腳步,像是在刻意等什麽人。


    不久後,青檀追了上來,紀舒偏頭問她:“看清是誰了麽?”


    “看清了,很是眼熟!小姐可還記得當初在沿安府,以賑災為由博眼球的那位女子嗎?”


    “是她?”


    紀舒愣了愣,此人竟會出現在葛王妃的宴席上,身份定不一般。


    她正想叫青檀跟過去打探下謝上善的身份,前頭突然熱鬧起來,一群人前唿後擁一位姿容貌美的夫人往這裏走來。


    葛王妃眼睛很尖,望見紀舒便道:“溫裕縣主!”


    葛王妃身後眾人麵色各異,神情或好或惡的打量著紀舒,竊竊私語。


    紀舒迎上前福了福身,“見過王妃。”


    “客氣了,快起來。”葛王妃牽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臉說道:“你氣色不錯,想來是沒被那些壞事驚擾。我本以為你今日不會來了。”


    葛王妃的嘴差點咧到耳朵根,熱切二字寫在臉上。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紀舒解決了沿安府雪難災情,陰差陽錯的幫了汝南王,汝南王在戶部任職,賑災沿安府的差事是皇帝親自指派的,他層層安排下去也算盡職,就是沒算到有劉龐這麽個人,若沒有紀舒,汝南王就大難臨頭了。


    人人都見葛王妃待紀舒親近,就是瞧不起紀舒也不敢多言,唯有趙嫣拎不清,說道:


    “王妃為何要請她來!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待在一處我都怕被人傳閑話!方才我撞見她好心勸說她幾句,她半點不領情還羞辱我,拿皇上來嚇唬我!王妃可別被她這副無害的表象給騙了!”


    葛王妃嘴角一拉,迴頭道:“騙不騙的用不著你來教我,本妃自己看得出。縣主是我請的,你不想留在這兒本妃叫人送你出去,況且本妃記得,從來也沒給趙家送過請帖,敢問你是如何進來的?”


    “王妃因為她要趕我走麽?!”


    王府上的護院往趙嫣圍上來,她連忙說道:“是六公主帶我來的!是王爺允的!王妃不能趕我走!這汝南王府最大的主子可是王爺!王妃擅自請這麽個聲名狼藉的女人來,可曾考慮過王爺?如今還要為她趕王爺請的人,王妃未免過分了!”


    謝上善和謝熹一道趕來,正巧聽見這話,笑容一僵。


    一旁謝熹望過來,眼神不悅,謝上善連忙說:“皇兄,我可沒教她這樣說話!若早知她這樣無禮,我也不找她陪我來了!”


    謝熹收迴視線,快步往人群走去,揚聲說:“王妃請的人,就是本王請的人。”


    眾人聞聲看去,忙撤向兩邊見禮,“汝南王!”


    葛王妃鬆開紀舒,順勢將手往謝熹掌心遞去,夫妻倆感情甚篤一眼可見,趙嫣慌張的和謝上善求助,卻被她狠狠瞪了迴來。


    謝熹對趙嫣道:“六妹說要帶一個伴,本王不知帶來的是這麽個蠢人。汝南王府廟小容不下你,來人,趕出去。”


    趙嫣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含著眼淚給氣跑了。


    謝上善:“皇兄,皇嫂,我真不知她如此,掃皇嫂的興了。”


    “我倒沒事,就是溫裕受委屈了。”


    “……溫裕縣主,委屈你了。”


    紀舒和謝上善對視,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無礙。”


    她默默打量著謝上善,麵上不顯,震驚都在心底,沒想到這人竟是六公主謝上善,也怪不得能找的動趙家的人來堵她。


    隻不過她從不曾得罪過謝上善,謝上善為何要找她的麻煩?


    紀舒袖下的手指擰緊了絹帕,難不成——因為祁野?


    六公主有意招祁野做駙馬,紀舒前世是知道的,難道是在沿安府時被她撞見了什麽?


    紀舒提起了警惕,謝上善為緩和氣氛,笑著說道:“聽說皇兄府上的湖裏,荷花早早的開了,不如咱們一道去看荷花?”


    謝熹:“你們去吧,我與衙門裏幾個大人約好了,還有些事要談。”


    他隻是往書房去,順道走了這裏而已,謝熹離開後,葛王妃便帶著眾人往荷花池去。


    謝上善:“皇嫂,怎麽沒見到我小皇侄呢?”


    “允兒在書房溫書。”


    “今日府上這麽熱鬧,怎叫允兒自己在書房裏,不如讓他也來待一會兒,看兩眼荷花還能放鬆心情。”


    謝上善一說,葛王妃也覺得不錯,叫貼身的侍女去喊了兒子謝允來。


    荷花池上的九曲橋直通湖心亭,今日天好,日光和煦,清風徐徐,站在湖心亭望滿池蓮荷確實很有意境。


    女眷們或站在橋上,或坐在亭裏賞景,紀舒趁著熱鬧悄悄到了湖邊上,這裏一個人清淨。


    她站了沒多久,身側傳來一聲笑:“溫裕縣主怎麽躲在這裏?是嫌我們太吵了麽?”


    紀舒眼神一閃,福了福身子笑道:“六公主說笑了。”


    謝上善領著個半大小子,錦衣著身溫謙如玉,就是稍顯羸弱,這就是汝南王的長子謝允了,今年十二。


    他衝紀舒拱手作揖,“見過縣主。”


    “誒!殿下可是折煞我了,我怎好受殿下的禮。”


    謝上善手在謝允腦袋上揉了一下,麵上笑著說:“允兒一向如此,謙卑懂事,和大皇兄是一樣的。”


    心中卻在嗤笑,這種自輕自賤,懦弱無能,從不在意宗室顏麵的人,怎可能做皇帝,這父子倆都是廢物,唯一的用處就是幫他們趙家鋪路。


    謝上善笑著對謝允說:“允兒,你母妃等你給他摘花呢。這兒的荷花離得最近,你可小心些。”


    “知道了六姑姑。”


    謝允往湖邊走去,紀舒並未阻止,卻說道:“湖邊濕滑,娘娘想要荷花,讓下人乘船去湖心摘取不是更好?”


    “允兒一番心意,我怎好掃興呢。”


    宮人走上前道:“公主,吳夫人尋您說話呢。”


    一群女眷擁到這裏,本來清靜的湖邊頓時熱鬧起來,大家一起張口七嘴八舌的。


    謝上善為難的對紀舒說:“我同夫人們說些話,可否麻煩縣主代我看著允兒?馬上就好。”


    紀舒還未應允,謝上善便笑說:“那就辛苦縣主了。”


    她頭也不迴的走向那群夫人,紀舒艱難的擠出人群,喜桃扶著紀舒的胳膊,望向謝允背影道:


    “小姐,不然奴婢去幫他摘了吧。”


    也不知謝上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紀舒往謝允走去,湖邊的荷花雖然近,但也有一段距離,而且根莖難斷並不好摘。


    謝允努力了一番沒有結果,這時紀舒上來勸道:“叫下人來吧,他們有經驗。”


    她還未說完,忽然有人在她身後狠狠一撞,紀舒整個人往謝允背上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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