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抬手掐住了她的手腕,很不客氣的推了迴去,愣是給李氏推了個趔趄,撞到了屏風上。


    “婆母有話就好好說,亮什麽巴掌,我可是不想白挨一記耳光。”


    “你你你,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我可是你的婆婆!”


    “都別吵了!”


    武定侯一聲吼打斷了李氏撒潑,嚴肅道:“行哥兒的病要緊,事情弄清楚之前誰也不許胡鬧!”


    紀舒繞過四折屏風來到祁謹行床前,他躺在床上麵如菜色,小小的人蜷著,滿頭大汗。


    “行哥兒這是怎麽了?”


    “你還有臉問!”李氏放輕了聲音,滿臉猙獰,“還不是你故意給行哥兒吃錯了東西!好你個紀舒,你好狠的心腸,為了那麽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竟然害序兒的親兒子!”


    紀舒抬手打斷了她,哂笑了聲,“婆母別急著給我定罪,先把事說清楚,我何時故意給他吃過東西?我這幾日事忙,孩子們都沒見著幾眼,喜桃——”


    “少夫人說的對!我們夫人根本沒給行哥兒吃什麽東西!兩個哥兒的吃食都由廚房準備,哪裏需要少夫人親口吩咐!”


    李氏:“你們主仆兩個沆瀣一氣!椿媽媽!你來說!”


    站在一旁的椿媽媽磨蹭著上前,瞟了眼紀舒說道:“是少夫人這兩日,總是偷偷叫行哥兒去她那兒讀書,還老是以行哥兒課業沒做好為由打行哥兒的手心!老奴人微言輕不敢置喙。”


    “昨兒晚上少夫人叫喜桃姑娘,給行哥兒送來這麽一海碗的湯,還讓行哥兒全都喝了。行哥兒喝完當夜就上吐下瀉,今早上更是爬都爬不起來了……”


    “你竟敢敢汙蔑少夫人!”喜桃衝上前揪著椿媽媽便是兩巴掌,打的她滿屋躲。


    連聲叫:“老奴沒有汙蔑少夫人!侯爺老夫人若不信就問哥兒啊!”


    武定侯冷冷看著紀舒,“方才行哥兒醒的時候說了,是你昨夜叫人給她送了一海碗的湯。”


    祁承序牙關緊咬,腮幫子繃著,上前抓住了紀舒的手腕。


    “你老實說你給行哥兒吃了什麽,再拿出解藥來,此事我既往不咎。”


    紀舒垂眸掃了眼被他掐起的手腕,冷聲道:“鬆開。”


    祁承序不動,紀舒反手拔了頭上的簪子往他麻筋上戳去。


    李氏撲上前分開了兩人。


    “紀氏你幹什麽!你真是無法無天了!剛害了行哥兒又要傷序兒!我今日必得報順天府把你逮了去!你這惡婦!”


    祁承序氣急敗壞:“紀舒你瘋了!”


    紀舒麵不改色,抬手優雅的把簪子插迴發髻中。


    “平白無故被喊來挨了一通汙蔑,換誰都要不高興。去順天府也可以啊,隻要婆母和侯爺不怕丟人,咱們這就去順天府。”


    椿媽媽眼底閃過畏懼之色,跑到李氏身後說:“夫人,你可別信了她!眼下重要的事得把行哥兒治好啊!今日可是國子學考試的日子!”


    “紀舒!你到底給行哥兒喂了什麽東西!”祁老夫人懟著手裏的拐杖,一句話說完咳得臉漲得通紅。


    “我們夫人什麽也沒給他吃!不知道!”


    喜桃護住紀舒,大聲說。


    李氏眼前發黑,正想揮巴掌,府醫終於是來了。


    “快!趕緊的散開,先叫府醫看看行哥兒!昨天晚上的海碗還在嗎?快取來!”


    屋內氣氛劍拔弩張,府醫不動聲色的和紀舒換了個眼神,紀舒垂下眸,手指纏裹著絹帕,看似在玩,實則悄悄衝府醫擺了擺手,府醫瞟了眼,心領神會。


    一行人分站在床榻兩側,緊張的等著府醫給結果。


    府醫一通望聞問切,又檢查了那海碗,起身搖了搖頭。


    “請侯爺恕罪,在下對小方脈的研究實在是不精,看不出行少爺到底是生了什麽病,實在不好對症下藥。”


    祁老夫人顫顫巍巍上前,“怎麽會看不出,聞大夫,你可是從太醫院下來的!我們侯府養著你不是叫你吃白飯的!”


    府醫麵不改色,“在下真的看不出。”


    椿媽媽傻眼了,心說江芙給祁謹行喝的到底是什麽神藥,連府醫都查不出問題。


    武定侯站起身來到門口,“喬樹!拿我的帖子速去宮內另請太醫前來!要精通小方脈的!”


    紀舒走上前道:“喜桃,你跟管事的一塊去,若是人多便繞中東坊來,別耽誤了。我便在這兒等著太醫還我清白。”


    喜桃跟了紀舒十多年,甚是有默契,她腦袋轉的也快,馬上就想通了紀舒的意思。


    “奴婢這就去!”


    李氏追出來:“喬管事!你可把這丫頭看住了!不許叫她和太醫串通一氣!”


    喬管事尷尬的作揖,領著喜桃走了。


    李氏白了眼紀舒,跑進了屋內。


    喜桃跟在喬管事身後,眼珠軲轆轉,見他要去武定侯的書房,便站住了腳。


    “管事,你去拿侯爺的帖子,我去叫馬車,到時在西角門等你。”


    “知道了。”


    喜桃得了自由,埋頭朝前院奔去,那兒有幾個護院是紀舒的人,可以叫他們想辦法把來路堵住。


    喜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支著膝蓋抹了汗,一抬頭——


    “大、大爺!”


    祁野在前院角門邊,邊上是兩匹馬,陸問正揪著韁繩等的心累。


    祁野見喜桃跑的這樣快,還以為紀舒出了事,冷著臉道:“紀舒呢?”


    “小姐她……


    喜桃趕緊把事情簡述了一通,“小姐應該是想叫我,找人把來侯府的路堵上。”


    紀舒莫名其妙要她跟著喬管事,又刻意提到繞中東坊,是暗示上迴引督察禦史的事。


    喜桃福了福身,“大爺去忙吧,奴婢也要找人了。”


    “你迴去陪你家小姐。”


    喜桃一愣。


    祁野拽了韁繩翻身上馬,調轉馬頭,笑容邪性,“正巧我要經過那條路。迴去告訴你家小姐,她欠我一個情。”


    不待喜桃反應過來,祁野已經馭馬而去,隻留下塵土滾滾。


    喜桃糾結的功夫,喬管事已經帶著帖子來了,她隻好硬著頭皮跟喬管事去了太醫署衙門,挑了個專門研究小方脈的太醫,上了馬車往侯府趕。


    喜桃從車幔打量著外頭的街道,心裏很沒主意,正想著祁野能不能行,馬車來了個急停。


    喬管事:“怎麽迴事!”


    車夫:“管事的,前頭的路停行了,過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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