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禦史瞪圓了眼睛,氣得胡子發抖。


    “你你你,你真是死性不改!昨日剛賄賂朝廷官員被本官抓了個現行,今日竟然又來賄賂本官?!好一個武定侯府!”


    他一腳踹翻了江芙的首飾匣,義正詞嚴的說道:“你休要以為所有官員,都能被你這黃白之物收買!本官才不吃你這套!你這般行徑,本官定如實稟告聖上!讓他裁奪!”


    “哼!”


    左都禦史彎腰進了車廂,車夫推開江芙收起小板凳,揚起馬鞭硬是從江芙馬車邊上擠過去了。


    “大人!大人你別走啊大人!咱們萬事好商量啊大人!!”


    “我是武定侯府的人啊!”


    江芙摔坐在街道上,無助的放聲大哭。


    雲禾把首飾全都收了起來,抹著眼淚說:“小姐,咱們現在怎麽辦呐?”


    “……去趙府,我們去趙府找趙括!”


    馬車駛離了巷子,不遠處胡同裏起早的小販露出個腦袋,抻著脖子看著江芙離去的馬車,嘖嘖搖頭。


    每日都從這裏走,沒想到今日瞧見這麽一出大戲。


    江芙一路趕到趙府前門,算計著趙首輔已經上朝去了,她上前將門環拍的震天響。


    “誰啊?大清早的來趙府放肆?”


    邊上的角門從內打開,門房探頭便罵。


    “我找趙括!我是武定侯府的,他之前說跟我做生意結果現在拋下我不管了!你進去告訴他!他若敢不管我,我就把他帶我幹的這些事鬧得人盡皆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哪裏來的瘋婆娘……”


    門房嘟囔了一句,撂下一句等著就關了角門。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還沒來人,江芙有些煩了,正要鬧,角門開了。


    “少爺喊你過去。跟我來吧。”


    下人一路把江芙引到會客堂,趙括正坐在堂內喝茶,悠哉快活的樣子叫江芙看了牙癢癢!


    “你怎麽還有閑情在這裏喝茶!”


    “姑娘不去發你的大財,來我這裏鬧什麽。”


    “你問我?昨日我那鋪子被人上門鬧事,都捅到禦史那裏去了!那死老頭油鹽不進,還說要告到皇上跟前去!那批棉花可是你帶著我買的,你得負責!否則出了什麽事,休怪我推到你身上!”


    趙括聳了聳肩,兩手一攤。


    “姑娘說的什麽呀?我怎麽一句話也聽不懂,我帶你買什麽了?你自己鋪子的棉布自己進的,和我有什麽關係。”


    “你?!”


    江芙瞪圓了眼,沒想到趙括竟然卸磨殺驢!


    “你裝什麽!你那鋪子棉布也賣著呢,你就不怕——”


    “姑娘,話不可以亂說,我鋪子裏的棉布正經的上等棉,四百文一匹,和你那兩百文的可比不上。”


    江芙兩腿發軟,往後跌了好幾步。


    趙括哈哈大笑,輕蔑道:“姑娘就這腦子,還是在後院繡花吧,做什麽生意。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也不去調查調查。我問你,我趙括憑什麽帶著你掙錢?你是長的多好看怎麽的?”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耍我!!”


    江芙幾近崩潰,她折騰了這麽久,竟然是一場空?


    “怪就怪你家鋪子之前太會做生意。擋了我趙家的路。聽說鋪子換掌櫃了,我就尋思試一試,誰承想就這麽順利,前一個是人精,現在是個蠢材,放在眼前的發財機會,誰不想要。”


    “我要去告你!我去告你去!”


    江芙從地上爬起來,奪門而出,誰知剛跑出趙府,就瞧見祁承序大步走了過來。


    陰沉的臉色叫江芙猛地打了個寒噤,貝齒緊咬下唇。


    他,他都知道了?


    祁承序咬著牙抓住江芙的胳膊,硬把人拖上了馬車。


    一路上他都板著一張臉,任江芙如何賣好親近都不理會,迴到侯府進了堂屋,他才怒不可遏道:


    “江芙!你能不能長長腦子!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你聽我解釋阿序,我也是被騙了,我被那趙括騙了!”


    江芙撲上前將事情講了一通,抹著眼淚說道:“明明是少夫人埋下的禍根,卻要我來承擔惡果!”


    “你還有臉說!你自己就沒點判斷能力嗎?你就不會先去查一查嗎?”


    “我這不是著急嗎……我是想趕緊,趕緊把銀子賺迴來。”


    “嗬。”


    祁承序冷笑一聲,坐下平複怒火,此刻真是身心俱疲。


    太累了,怎麽迴到府上才幾個月就鬧出了這麽多事,明明紀舒把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條,江芙本分老實的按她的路子安排就可以了,非要作死。


    幸好六年前接掌侯府的是紀舒,若是江芙……


    祁承序心口一顫,眉眼冷硬下來。


    “序哥……序哥你不會生我的氣了吧?”


    江芙眼看他表情瞬息萬變,心慌不已,趕忙跪行到他跟前,試探的要靠他的膝。


    祁承序不動聲色的一撇,站起身走出了幾步,半晌後道:


    “把府裏的賬冊,庫房的鑰匙,對牌給我。”


    “二爺什麽意思?二爺這是不讓我管家了?”


    “本就不該你管家!我娘和祖母都在,更有紀舒這個少夫人,論什麽都不該由你這個姑奶奶管。”


    誰管都行,就是不能再讓江芙管,否則家業遲早給她敗完!


    “二爺!二爺你不能這樣啊!你讓我日後如何在侯府立足?”


    江芙癱坐在地,痛哭不休,她的身份立不住,區區一個義女而已,府上下人趨炎附勢,紀舒之前遠行時還好,如今有她在,再加上她至今拖欠著下人的例銀,沒了掌家權做保護,還不得被擠兌死啊!


    “二爺我知道錯了,我日後會好好和少夫人學,不會再如此莽撞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看在你我以往情分上,還有行哥兒的麵子上。”


    江芙小心翼翼的拖拽著祁承序的衣擺,低聲啜泣說:


    “行哥兒歸少夫人看顧,中饋也要少夫人管著,假以時日,我便成可有可無的人了……行哥兒忘性大,說不定哪一日把我也給忘了,就真拿少夫人作娘了。”


    她聲音不大,但在這裏說這話仍給祁承序嚇一激靈。


    他四下查看,甩開了江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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