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祁承序終於知道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牙關緊咬,腮幫子微微顫抖,憋出一句:“紀舒,你這若是欲擒故縱,你已經成功了。”


    “?”


    紀舒一臉微妙,“二爺還是多讀點書吧。”


    祁承序甩袖而走,弄得搬東西的下人一臉懵。


    紀舒好脾氣的衝他們擺了擺手,“原路搬迴去吧,大門關上,休息了。”


    祁承序吃了個啞巴虧,一肚子怨火無處發泄,在府上轉了一圈,來到江芙的住處。


    平日裏她的門都是不落栓的,可今日祁承序一用力,門絲毫不動。


    “芙兒?”


    “……二爺這麽晚來做什麽?不在少夫人院裏嗎?”


    隔著一扇門,江芙手裏的絹帕都被她扯了變了形,望著映在窗欞上的人影,她牙根都咬酸了。


    果然男子都是見異思遷的,紀霏霏還沒解決,他倒是瞧上紀舒了。


    枉她這陣子殫精竭慮的操持鋪子生意,還想著帶他娘一起發財。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芙兒,有話你開了門咱們好好說,這樣像什麽樣子。”


    祁承序揉了揉眉心,靜候片刻,門咯吱一聲開了。


    江芙兩行清淚掛在麵上,撂下胳膊轉身往屋內走,最是這樣欲語還休,最能撩起男子的心。


    祁承序本來怨她不懂事使性子,這下怒火全無,上前巴巴的哄。


    “芙兒,你誤會了,我去找紀舒都是為了侯府,全無半點私情摻雜。”


    “真的嗎?”


    他眼神輕閃,這話說的稍微有些違心。


    江芙:“我才不信,少夫人盡態極妍,二爺就不心動?”


    “我若動心當時就不會逃婚了。”


    江芙懂得見好就收,她投入祁承序懷抱,啜泣說:“二爺別怪我多心,我實在害怕。我不比紀舒有權有勢,幫不得二爺搶爵位,隻有一腔真心。我怕哪日二爺的心就被她勾走了。”


    “不會的,我這輩子隻愛芙兒一人。”


    顛鸞倒鳳被翻紅浪,一夜過後二人相擁溫存,祁承序思及祁謹行的事,便說了一嘴。


    最後道:“他才學不精,需得多努力才行。現在的夫子教的不好,我想把行哥兒送去紀舒那裏。她兄長是金科狀元,她耳濡目染,言傳身教定能把行哥兒教成材,你以為呢?”


    黑暗之中,江芙的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她還能說什麽,隻能是幹笑道:“芙兒都聽序哥的。”


    翌日,祁承序到老夫人這裏晨昏定省,老夫人依然是病懨懨的。


    問:“聽說昨日你折騰了要搬去長樂院?最後怎麽又走了?”


    “還不是紀舒,以我之前誆騙她不能人道為借口……將孫兒趕跑了。”


    “你!咳咳咳!我早就說了,叫你不要扯這大謊!”


    祁老夫人氣得一頓咳嗽,捂著心口顫顫指他。


    “你說你扯這謊做什麽?你還真要給那誰守身如玉不成?!現在倒好了,叫她抓著把柄!”


    “孫兒當時隻是想叫她留下行哥兒他們……”


    “老身這些日子想了許多,紀舒之所以變成這樣,還是因為惱你,當務之急務必得先把她哄迴來。”


    祁老夫人揉著心口,尋思說道:


    “沒事,等改日老身就說尋到個偏方,給你治好了。你好好和她相處,最好叫她懷個孩子。”


    出不出息的不要緊,紀舒有了孩子,這輩子都得被拴在侯府。


    就算為了她孩子的前程,這個家她也得好好扛。


    “君珩啊……”


    祁老夫人喚著祁承序的小字,將他喊到身前,一雙眼睛閃爍著暗芒。


    “老身要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以後。你抓不住紀舒,和紀家離了心,待祁野迴來,這爵位就得拱手讓人了……”


    “祁野要迴京了?”


    “快了,這次戰事也不知他發了什麽瘋,連殺瓦剌王一兒兩孫,打進瓦剌皇城,叫那瓦剌王親自寫下了降書。議和的三皇子跑了個空,他這樣發瘋以絕後患,必定是要為迴來搶爵做準備。”


    祁老夫人昨日收到的風,頭疼了好久。


    “總之你好好待紀舒,她可保你前途光明。等你站穩了腳跟,再如何處置她祖母隨你心情。”


    “孫兒明白了。”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四月裏。


    也不知道祁承序犯了什麽毛病,搬不進長樂院他索性搬到了隔壁,還將祁謹行送到了她院子溫書。


    紀舒冷淡道:“府上不是請了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不比舒兒學識廣博。你不必多管行哥兒,每日出給他兩道題做做就好。”


    真是沒事找事。


    紀舒大徹大悟,祁承序是打算賴上她了,真以為她這院子好進?


    “既然行哥兒和二爺如此勤勉奮進,那我就不推辭了。每日兩問,二爺,你是長輩,先給行哥兒打個樣吧。”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今元政失修、海內鼎沸。誠能效湯、武吊民伐罪,以百裏之地,率一旅之師,可取而代之。此為先人所出時務策,二爺以為和解?”


    “……”


    祁承序每日捏著古籍在書房做樣子,肚裏的墨水也就比三百千多那麽一點,此時和那日被考倒的祁謹行一個表情。


    紀舒手撐著下顎玩味的笑著,要不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什麽爹就有什麽兒。


    長樂院庭院四周,環廊下全是雜掃做事的下人,都好奇的豎著耳朵聽。


    紀舒歪頭,“這是最簡單的時務策,二爺都不懂嗎?”


    “噗——”


    庭院裏人多,偷笑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也許都在笑,隻是躲著偷笑!


    丟人啊!丟了大人!


    祁承序咬牙:“待我迴去整理了,寫下來給你。”


    “好是好,可二爺不能學行哥兒,入學試是有時限的,時務策共五道,還有算學、注疏、經義題,到時可沒有給二爺翻書的時間。”


    祁承序頭垂得很低,恨不得堵上紀舒的嘴。


    祁謹行的表現和祁承序一樣,最後父子倆灰溜溜的抱著題跑了。


    翌日長樂院一片清靜。


    隔壁院子大門都不敢開,就怕紀舒瞧見了又出題考他。


    又幾日後,江芙的那批棉布也紡好了,定期提了貨,江芙一刻也等不及,馬上掛了瑞福軒。


    與此同時,盛京有名的成衣坊錦緞齋也上了一批新衣,短短數日,風靡盛京。


    瑞福軒


    江芙拿著賬簿的手抖個不停,邊上的算盤被她撥的嘩啦啦響,兩邊夥計噤聲屏息。


    “啪——”


    “三日隻賣出兩匹!這賬是假的!假的!”


    江芙把賬簿算盤全部扒拉到地上,大口喘氣,指著兩邊夥計破口大罵:


    “你們這幫廢物!!”


    還沒罵完,一個夥計慌慌張張跑上樓,“東家! 不好了!有人鬧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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