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城關之上,守城將臉色煞白如紙,正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將軍!卑職真的不知木查哈是如何從此處進關的!卑職冤枉!卑職怎麽可能通敵!卑職冤枉啊!”


    祁野站在城牆邊,手磨了磨磚石上留下的繩索勒痕,大致判斷了這夥人進關的時間。


    頭也不迴,“帶下去殺了,叫守城將都去看著。再有懈怠瀆職者,皆斬。”


    “是!”


    守城將瞪大了眼睛,“將軍饒命啊——”


    兩個將士直接捂了他的嘴,拖死狗似的將人拖下了城牆。


    所有人的表情都冷極了,他能喝酒瀆職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次放進來的隻有幾百人,可若下次,他是否能把敵人的百萬大軍都放進來?


    城關一處失守便會接連失守!若不是木查哈人手不夠,還不知要爆發多大的戰爭。


    城關內那麽多百姓怎麽辦!


    陸問擰眉說道:“將軍,此事蹊蹺。木查哈沒必要冒風險進關,他不可能知道守城將喝酒瀆職,也不能那麽精準的判斷他當值的時辰,恐怕是城內有人接應……”


    幾人臉色陰沉,祁野手重重砸在城牆上,一字一頓道:


    “查!”


    “繩索痕跡很新,進關時間不過十日。他們必定走的山路,傳令所有城關,接下來幾日府內隻準出不準進,調虎賁營三千人隨我進山搜尋。趙海成,你再帶手下的人在府內查一圈,任何可疑人等都不準放過!”


    “是!”


    眾將抱拳聽令,祁野心底卻湧起一股有種不安的預感。


    木查哈躲進了山裏,紀舒的車隊走的也是山路,若是——


    確認木查哈的人混進了關內後,祁野便立即開始搜尋,一刻也不敢停歇。


    他仍是放心不下紀舒,所以派了人沿著紀舒走的山路追了上去,這幾日大雪她們應該走的不遠,追上了也好提醒他們當心。


    祁野則和虎賁營的將士們,在沿安府附近的山上大肆搜尋。


    日落西山,祁野迴到營中和眾將一道討論今日搜尋的結果,突然一個小將焦急求見。


    祁野召了人進帳,一看竟是他派去追紀舒的將士!


    他噌的站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將軍,小將在沿安和平陽的交界的那座山路上,發現有打鬥的痕跡!血痕!還有這個箭!”


    祁野大步上前,奪過箭矢,手迅速收緊。


    是瓦剌的箭!


    “人呢?有沒有看到林歲!”


    “屬下在懸崖邊的枯樹上發現了馬車的車轅,至於屍身和歲姑娘,都沒有發現!”


    小將亦是悲痛難耐,救了他們的歲老板可能已經遇害。


    祁野頭痛難忍,怒火已經燃至最高點。


    陸問拍案而起,脫口說道:“不對!木查哈無緣無故的為何要襲擊歲老板她們!他現在應該做的是隱蔽,不是主動挑事,他不是蠢人,若是他做了,那必定是——”


    陸問大步走到祁野身邊,“將軍別擔心,歲姑娘一定還活著,隻是她在木查哈手裏。”


    祁野手裏的箭矢斷成了兩截。


    極度的怒火帶來的反而是表麵的平靜,他淡淡道:


    “有人告訴了木查哈進關的方式,並且告訴他抓到林歲,可以逼我放走他、和他兩個兒子。”


    誰會知道紀舒對他很重要?


    他之前為了紀舒,砍了趙利兒子的胳膊。


    祁野抄了佩刀大步離開帥帳。


    陸問追出帳子,大喊:“將軍!您要去哪兒——”


    “趙府!”


    宵禁後的沿安府一片靜謐,可正在此時,激烈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些寂靜,火把的亮光把天都照亮了。


    城門將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令牌砸了臉。


    “開城門!”


    火光照亮了令牌上祁野二字——是將軍!


    城門將立即跑下城樓,打開了城門,無數戰馬疾馳而過,待他們睜眼,隻看到一堆塵埃。


    幾人麵麵相覷,眼底都帶著恐懼。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巨大的響動驚醒了滿城的人,家家戶戶都打開了窗戶怯生生的看,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


    趙府上下都熄了燈,門房昏昏欲睡,被一陣馬蹄聲吵醒了。


    “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他嚇得四處張望,將偏門打開一條小縫往外看去,這一眼就嚇傻了。


    趙府門前的路上全都是騎著馬,穿著甲胄的將士,他們手持火把和兵刃,麵龐冷硬駭人。


    祁野:“把這裏圍住,一隻蒼蠅都不準放出去。”


    門房轉身催促同伴:“快去……快去把老爺喊醒啊!快!”


    他壯著膽子走出府門,“見過將軍!眼下已是宵禁,不知將軍來府上所謂何事?”


    “把門打開。”


    門房吞咽著口水,“這、老爺不曾吩咐,小的不敢擅自——”


    一抹刀光從他眼前劃過,帶下他幾綹頭發,門房嚇得摔坐在地,目光呆滯。


    祁野言簡意賅:“要麽開,要麽死。”


    門房驟然迴神,連滾帶爬的跑進府上,幾息後迅速打開了府門。


    虎賁營的將士們如潮水湧入,門廊下,穿堂,圍的水泄不通。


    祁野就站在庭中,冷硬的麵龐,漆黑的瞳孔,一柄刀攥在手上,好似阿修羅。


    “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趙家通敵的證據翻出來。”


    “這是怎麽了!這是要幹什麽啊!”


    趙府上下所有的仆役都起來了,他們被圈在一處,噤若寒蟬,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趙利從小妾床上起來,衣裳都沒穿利索,看這架勢,本就心虛的他嚇得滿身大汗。


    “將軍!這大晚上的,您帶著將士擅闖我趙府是要做什麽啊!你們四處翻騰,可還有王法了!”


    鏗——


    祁野腦中的弦正繃著,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他還能先找把柄已經是他最後的耐心。


    可看到趙利時,祁野壓著的火就再次騰了起來。


    就是他,害得紀舒落入險境!


    刀刃抵著趙利喉管,洇出了一小片血痕,死亡離得如此近,趙利雙腿抖似篩糠。


    “祁、祁野,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就算你是鎮國將軍,你也不、不能濫殺無辜!我要找首輔大人評理!”


    “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祁野的眼冷的像寒潭,空洞無情,薄唇輕啟一字一頓的逼問:“林、歲、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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