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得到的結果蠻有意思的。


    孔委托人早年和自己父親起爭執,完不迴家。一迴家就是要錢。不給就放言要弄死老爺子。老爺子氣不順,說了一句財產權沒有他,就怕委托人真的弄死他。至於那錄音筆,還真是老爺子自己備的,怕委托人弄死自己連個遺言湊沒有,更害怕死了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正常死亡還是非正常。畢竟老爺子一身的毛病。隻是委托人沒當真,老爺子卻害怕的當真了。


    至於什麽謀殺,曉楠都更願意相信:有,也是委托人弄死的。


    曉楠找到王將才,問王將才該怎麽做。


    這種問題在學校裏老師就問過,當時的看法很簡單,自己一定是正義的一方。


    老師糾正,壞人就沒有正義了,沒有辯護的權利了?你又怎麽一定確信你的委托人就一定是絕對的壞人或者好人?


    曉楠沒有答案。


    隻能就事論事的答題。


    所幸試卷當中已經給了環境和相應的條件,足夠去判定一個人的罪行,足夠她應付大大小小的考試。


    但是現實不是考試這麽簡單。


    它不純粹。


    王將才說,“丟這兩個案子給你主要是簡單,至於怎麽做就該問曉楠自己想做什麽樣的律師”。


    曉楠說“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律師是正義的代表,即使站在對麵的也是律師。但曉楠認定她一定是代表正義的一方。可現實卻告訴她,律師也可以是遊戲通關的bug,無論是什麽角色。


    “每個人都有辯護的權力。曉楠。”


    曉楠沉默。


    何謂見到再判斷?是委托人口中的事實,還是調查中所得的事實?如果事實如此,她需要作為律師去辯護嗎?


    “就拿於先生來說。如果我告訴你張氏希望於先生身無分文的離婚呢?”王將才問。


    “不可能!這場婚姻中,哪怕當於先生有錯,張氏自己也犯了錯,不比我委托人的少。”曉楠激動。


    “那如果孔先生的哥哥希望孔先生坐牢呢?最好終身監禁的呢?”


    “絕對不行!不說孔先生到底是不是。就算他是,也絕對達不到無期徒刑的地步。”


    “哪,這不是很明確嗎?你可以不去包庇,但也不能使得自己的委托人被欺負到。該多少就多少。不也可以走下去嗎?至於之後的,你可以之後再考慮。”王將才教育。


    曉楠想想,有點頭緒,又好像更加迷茫。


    下班迴去後沒讓東子接,自己直接迴出租房裏。


    這幾天東子晚上都是接她迴去後簡單做了點東西,一點沒吃就出去了。留下曉楠在東子的家裏。


    感覺像是守望丈夫的妻子一般。


    曉楠對東子的家沒有歸屬感,幹脆收拾了點東西迴自己的出租房。


    簡單在外麵墊了肚子,迴去後搬了躺椅上天台看晚霞。


    天邊的晚霞隻有被落日渲染的橙紅雲朵,已經沒有小時候所見的火燒雲的絢麗多變。


    夜色漫上一點點的時候,視野裏多了一個人——東子。


    曉楠瞧見東子,好像多日不見一般,伸出雙手做出要抱的姿勢。


    東子意外,還是將曉楠抱起。


    “怎麽了?”東子溫和的問。


    這樣依戀人的曉楠第二次見了。


    曉楠抱住東子,好像終於找到依托點。這幾日,於先生的事和孔先生的案子讓她情緒低落。


    她知道問題在哪兒,可無力阻止這種情緒的蔓延。


    “怎麽了,嗯?”東子抱著曉楠躺到躺椅上,輕聲引導。


    曉楠抬起頭來,要看清東子的臉,確認後,忽然問一句,“你很累?”


    東子搖頭。


    曉楠抱著東子不說話,感受著東子的體溫。


    東子沒辦法。看天完暗了,周圍的蚊子也多了。一手抱著曉楠,一手提著躺椅下樓。抱曉楠到車裏的時候,曉楠說了。


    聲音很小。呢喃一般把於先生和孔先生的事說了。她沒有講她的直覺——她不想講。


    即使這樣聽起來於先生像個愚弄她的家夥。


    東子很安靜的聽完,沒有發表評論,隻是去了一趟便利店提迴來一箱啤酒。


    迴到地方的時候東子問,“你為什麽一開始相信你的委托人?”


    哪怕知道這種離婚案子大多都是都有過錯,曉楠還是下意識的相信委托人。因為什麽?因為是自己的委托人。


    如果說離婚案件還有繼續的想法,那遺產繼承呢?


    委托人的精神都異想天開了,或者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反正打官司的是我不是他,贏了有更多,沒贏也不虧。這種該怎麽做?


    曉楠不想想。腦子裏太多事。


    東子把那一箱啤酒放上桌上。開了一瓶。


    曉楠狐疑。


    “試試,問問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東子遞過啤酒。


    曉楠猶豫一下,接過,仰起頭咕嚕咕嚕大口的喝。


    啤酒的刺激在口腔蔓延。一口口酒水順著食道滑進胃袋,又借著酒氣充斥到大腦,將腦海裏擁擠的思緒生生擠開,霸占著大腦的地盤。


    3瓶酒下去。曉楠臉上已是緋紅。


    “想怎麽處理孔先生?”東子問。拿手機錄像。


    曉楠笑,輕蔑,“一個神經病。”


    “怎麽處理於先生?”東子問。


    曉楠瞥一眼,神情不耐煩,“別死就行。”


    東子看效果達到了,伸手要奪酒瓶,被曉楠一手打開。


    東子低頭看,鮮明的紅印。也不理會曉楠,任曉楠抱著剩下的半瓶酒瓶繼續吹。把剩下的酒瓶都收進冰箱裏。迴到大廳的時候,東子聽見曉楠說,“你怎麽還在?”


    “什麽?”東子意外。


    曉楠很不耐煩,語氣很衝,重複了說,“我說你,你怎麽還在?”


    東子笑了。看酒瓶裏隻有一兩口,也不管曉楠多寶貝,一把奪過,仰頭喝了,拿空瓶子敲敲要搶瓶子的曉楠說,“你說我怎麽還在!”


    “我的酒!”


    早上起來的時候,感覺神情氣爽。但撒過一泡尿後,曉楠又懨了。


    天呐?怎麽解釋?


    4瓶酒還不至於讓她斷片。隻是放鬆了心房。昨天對東子說的話自然還記得。


    她怎麽能說“你怎麽還在”這種話?


    出去的時候瞥到東子的神情——他正下床,瞥到曉楠在看他,眼神像個小孩,什麽也沒說,套好衣服就出去了。


    曉楠想:這應該就是不在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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