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忘記了這茬事。開陽侯夫人暗道了聲失策後,換著法子問道:“陳二小姐不願意嫁進開陽侯府是為什麽?是因為聘禮太少了,還是因為陳二小姐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沒什麽原因。”陳安寧不耐煩道,“就是不想、不願!”


    開陽侯夫人顯然不信,但謹遵照開陽侯的交代,也沒有咄咄逼人地繼續追問。喝著茶,緩上一緩後,她接著問道:“陳二小姐可有法子讓我兒痊愈?”


    陳安寧斷然道:“沒有。”


    開陽侯夫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答案,在她話落的同時,便緊跟著說道:“陳二小姐雖然沒有法子讓我兒痊愈,但如果能在我兒身邊就近照顧,相信我兒的身子定能一日好過一日。”


    “所以,”陳安寧看著她,“侯夫人是打算不顧我的意願,強行娶我過門了?”


    “我想陳二小姐誤會了,”開陽侯夫人推開茶杯,起身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頗是居高臨下地開口道,“你與我兒的親事,是經由你的父母之手,與開陽侯府定下來的。我開陽侯府迎你過門,則是順應六禮之儀,何來強娶一說?”


    陳安寧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中,看著開陽侯夫人走到門口後,才再次開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開陽侯夫人止住腳步,轉身看向她,“我不想與陳二小姐結仇,但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隻要陳二小姐願意嫁入開陽侯府照顧我兒,有什麽條件,都可以盡管提。隻要開陽侯府能夠做到,都可以滿足你。”


    陳安寧看著她,“如果不是因為我,孫世子已經沒了。”


    開陽侯夫人用帕子掩著嘴笑了:“是呀,如果不是陳二小姐,我兒已經沒了。所以,這就是陳二小姐與我兒有情分,不是嗎?陳二小姐的命裏早就注定好了,要進我開陽侯府,要嫁給我兒。”


    陳安寧也跟著笑了笑,“侯夫人可願退一步?隻要退這一步,我可保孫世子一生無虞。”


    開陽侯夫人不以為然道:“陳二小姐,做人要知足。如果不是因為你是神醫弟子,對我兒有用,憑你的身份是絕對高攀不上我們開陽侯府的。如今,我不僅大度地抬舉你做世子妃,對你與謝大人之間的齷齪事,也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要識相呢,我們萬事都好商量。”


    “你要再不識相,你姐姐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下場。”


    陳安寧揚眉,“這麽說來,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陳二小姐不會以為,謝大人真的會看上你吧?”開陽侯夫人挑剔的將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後,滿含諷刺的說道,“且不說廣陵王府這樣的世家大族,新婦的挑選隻會在同樣門楣的世家大族。就謝大人本人而言,京城傾慕他的世家貴女就不知凡幾。這些世家貴女,哪個不是精心教養長大?”


    陳安寧好笑地看著她,“謝大人要真如侯夫人所說的那樣看不上我,侯夫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不惜紆尊降貴地將我攔在這裏警告我,是閑得沒事做,還是吃飽了撐著了?”


    開陽侯夫人不屑地大笑出聲,“陳二小姐,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屈尊降貴,不是擔心謝大人會看上你,而是……我兒還用得著你!”


    話到這兒,似嫌還不夠毒,開陽侯夫人又道:“陳二小姐應該做夢都沒有想到,牡丹宴那日,你為報複陳大小姐對你的陷害,挑唆著我將她由世子妃貶為侍妾之後,陳家又會擺你一道,讓你代替陳大小姐嫁進開陽侯府來吧?”


    陳安寧點頭,“的確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救人之後,會被反咬。


    看來農夫與蛇的道理,還學得不夠深刻呀。


    開陽侯夫人嘲弄,“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害人者終會害己。”


    陳安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侯夫人說得有理。”


    “罷了,”開陽侯夫人微微挺一挺腰背,頗是誌得意滿道,“隻要陳二小姐能夠好好伺候我兒,這些齷齪事,我也不想多提。”


    “既然如此,”陳安寧擱下茶杯起身,“我隻有最後一個問題。”


    開陽侯夫人大方道:“你說。”


    陳安寧微微一笑,“開陽侯有妻有妾,為何卻隻有孫世子一個孩子?”


    開陽侯夫人瞬間冷臉,“這與陳二小姐無關!”


    陳安寧了然道:“看來問題出在開陽侯身上。”


    開陽侯夫人冷聲道:“你想做什麽!”


    “我什麽也不想做,”陳安寧慢慢踱了兩步後,又坐迴來,“我隻是好奇,開陽侯是真心實意地看重孫世子,還是因為僅有他一個孩子,才迫不得已地看重他?”


    開陽侯夫人冷然道:“那也與你無關!”


    “怎麽會無關呢?”陳安寧好整以暇道,“我是神醫弟子呀,我若嫁進了開陽侯府,那就是開陽侯府的一分子,自然要事事以開陽侯府著想。孫世子如今這模樣,顯然已擔不起開陽侯府的重任,而我也自問沒有本事,能擔起一府之責。”


    “所以我想來想去,想要解決這個難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開陽侯再開枝散葉,為開陽侯府再繁衍幾條血脈。”


    “你敢!”事關自身利益,開陽侯夫人也顧不得開陽侯的那些交代了,急步迴來,揚手就想打陳安寧。


    被春蕊攔住後,她不甘地破口大罵道,“你是我兒的世子妃,你不事事為他著想,卻千方百計的要毀了他,你個毒婦,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你忘恩負義的時候都不怕遭報應,我有什麽可怕的?”陳安寧嗤笑,“而且,你身為開陽侯夫人,不為開陽侯府的未來著想,卻自私自利地隻想維護自己兒子的利益,就算有報應,那也必定是先報在你的身上。”


    “有什麽事,都可以好好商量嘛。”周嬤嬤又適時地站出來打圓場道,“況且,侯爺是什麽情況,陳二小姐都還不知道,是不是能醫治好,也都還是個未知數。”


    說得也是!


    開陽侯是年輕的時候賽馬比試時,不幸從馬上跌下來,傷到了命根子。


    從此便力不從心了。


    也幸好當時,她已經懷了孫世子,這才沒讓開陽侯府斷根。


    這賤婢連她兒的傷都醫治不好,又豈能醫治好開陽侯?


    開陽侯夫人的臉色隨周嬤嬤的提醒,瞬間由陰轉晴。


    陳安寧笑一笑,“是不是能夠醫治好,那就試一試好了。反正於我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就看侯夫人敢不敢拿孫世子的前程來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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