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急匆匆趕到的時候,手術室外空蕩蕩的隻有母親一個人坐著,看著背影孤涼又悲愴。


    在蘇怡的印象中,母親什麽時候都是衣著打扮得體的,即使隻是出門扔個垃圾也要穿戴整齊,連頭發絲都不會亂,更別說出門穿拖鞋這種事了。


    遇事時也總是不急不躁的,永遠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可此刻的她,那一絲不苟地梳著的頭發已淩亂,腳上穿著的居然是一雙室內已被踩得有點髒亂的拖鞋,雙目無神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蘇怡很擔心,若是父親有個好歹,母親是否真能承受得住。雖然焦急父親的情況,可看到這樣,話已到嘴邊此時卻是張不開。


    蘇怡輕輕走了過去,伸手環住了母親,想要給她一點力量,又或是彼此依靠著安慰著。


    “悠悠,你爸進去到現在還沒出來呢?”陸秋蟬看著依然亮著的手術室外的燈,似是對蘇怡,又像是對自己說的。聲音卻幽幽遠遠像另一個的地方傳來似的。


    蘇怡何曾見過陸秋蟬女士這副脆弱不堪的模樣,隻能忍著心頭湧上的萬般情緒,環在肩膀的手緊了緊,似是給母親也是給自己的力量,安慰道:“放心吧,媽。爸他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陸秋蟬畢竟是最早趕到的,了解的也比蘇怡多,知道情況並不容樂觀,可還得抱著一絲希望。


    正在這時,在一旁打電話的蘇柏昊走了過來。見著相依偎著的母女倆,又看看還亮著燈的手術室,想著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一時間心口像是被萬斤大石壓著,喉嚨也被東西扼住。


    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嘴巴張了合合了張,硬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最後還是蘇怡發現了他。


    “柏昊哥,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我爸怎麽會暈倒的?”


    蘇柏昊是蘇怡的族兄,一向跟在蘇振華身邊幹活的。對於當時的事情,蘇怡和母親都不清楚,隻能問蘇柏昊了。


    蘇怡實在想不明白,明明早上離開的時候父親一臉開心地說,等周末要帶她和媽“還不是因為那柯東海!”一提起這個人,蘇柏昊就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的模樣。那三個字也幾乎是牙縫中擠出來的。


    “柯叔叔?”蘇怡滿臉的驚訝與疑惑看向蘇柏昊。


    “那柯東海簡直不是人!七叔和他什麽交情,他居然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他不僅把我們賬上所有的錢都卷跑了,包括之前借的那一筆款。


    還有之前該支付給供應商的款項和工人的工資居然全都沒有支付。也是隔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供應商和工人們忍不住了過來討要,事情才爆發出來。七叔也是被這事氣到才暈倒的。”


    一說到這蘇柏昊再也掩蓋不了身上的憤怒和悲傷,氣得鼻孔一吸一張,緊握著的拳頭暴漲青筋,好不容易才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低啞的聲音像是在喉嚨裏吼出來的一樣。


    也怪他,怪他沒有早點發現。若是他能早點察覺到今天這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七叔也不會躺在裏麵生死未卜。


    “這,這怎麽可能?”蘇怡聽一臉的不可置信。


    媽一起出去玩的。才不過一轉眼,怎麽就躺下了?


    柯東海可是她父親幾十年的好友了,兩人自讀初中就已認識了,關係一直十分要好,兩人甚至是有過命的交情。聽說當時蘇怡出生的時候,柯東海還嚷著要認她做女兒呢。


    蘇怡自小的記憶裏,柯東海對自己,這位好友的女兒一直疼愛有加,就像親侄女那樣。蘇振華是獨子,所以蘇怡內心也一直把他當自己叔叔的。


    印象中的柯東海一直是老實巴交的樣子,善良又正直,連充話費滿送都覺得那是騙人的,因為在他看來這世界一就是一,我給你十塊錢你迴我十塊錢的東西,多了那些肯定是不對的。


    就這麽一個人,會是卷款私逃的人嗎?蘇怡實在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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