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蓁坐在馬車裏,等候在午門外,今日就是陛下的千秋節。


    她盛裝打扮,穿的有些繁瑣,夏季悶熱,此時再這般等著,她不禁有些心浮氣躁。


    但是隻要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沈讓,再熱她也高興等。


    自從溫泉過後,兩人已經四日沒有見麵了。


    他一直被留在宮裏忙碌著千秋節的事。


    虞妙蓁偷偷掀開車簾透氣,正好看到上次接她去禦書房的那個太監往這邊走來。


    她立馬把簾子放下。


    她可是要做王妃的人,可不能讓人家抓到小辮子。


    然而僅過了片刻,馬車外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聲量不高但很客氣。


    “郡主,奴才奉命前來接您進宮。”


    虞妙蓁愣了一瞬,她自然知道外麵的這位是陛下的禦前太監,她沒有磨蹭,起身下了馬車。


    李有德是天子近侍,對很多事情都了然於心,自然能猜測到陛下和鎮北王的心思。


    他笑著行了禮,“郡主,您隨奴才先行一步。”


    宮門口還有不少世家大族的馬車在排隊等候,已經有不少騎馬的公子往此處好奇打量。


    虞妙蓁自然懂規矩,眼下這種時刻不要多問,要盡可能的低調行事。


    她端莊的笑了笑,隨著李有德走到一頂轎子前,她安靜的坐了進去。


    轎子抬得很穩,一直到行至到禦書房側殿外才停下。


    李有德親自掀開轎簾,“郡主,到地方了。”


    虞妙蓁從轎子裏出來後,笑著道謝:“勞煩公公親自去接我,可是陛下要見我?”


    李有德對眼前的郡主印象很好,是個赤誠大方不乏通透的人。


    他聽出這話音裏對自己的友善,笑著迴話:“是王爺吩咐奴才去接您。”


    “眼下王爺還在忙,不如您先進偏殿歇一會。”


    虞妙蓁從未見過沈讓辦公時的模樣,她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禦書房,小心翼翼的詢問:


    “公公,我能去門口看一眼嗎?我不會亂動弄出聲響。”


    李有德想起王爺的吩咐:萬事不可令她不悅。


    他點了頭,恭敬讓開了身子。


    虞妙蓁悄悄走到禦書房門外,沒聽到裏麵有聲音。


    她小心探過頭往裏看,就聽到殿內傳來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話音。


    沈讓翻閱著手裏的奏折,唇邊的冷笑意味更甚。


    一群蠢貨自作聰明,廢話連篇落不到實處,歌功頌德的諂媚之言倒是半句不少。


    他掃了眼台階下的幾位臣子,隨手就將折子扔到了幾人的頭上。


    “劉大人,什麽綏靖政策,和平解決這等話不必再提,北狄和南蠻就是大雍的心腹大患。”


    “難不成送一個女人過去,就能讓異族永不來犯?”


    “這等自欺欺人的蠢話,本王都懷疑你這是在包藏禍心,區區蠻夷還想娶大雍的皇室女。”


    “不如劉大人進獻一個女兒,本王盡可滿足你,替你表一表這自作聰明的赤膽忠心。”


    兵部尚書劉飛元被罵的抬不起頭,撲通跪地,擦著汗,抖著嗓子迴話:


    “王爺,這國庫不甚充沛,如果邊關再次連年征戰,這勞民傷財...”


    沈讓似笑非笑的將目光轉向一旁。


    感受到頭頂那道極具壓迫感的幽深注視,戶部尚書馬大人暗罵劉飛元那個老貨卑鄙。


    他立即跪下喊冤:


    “王爺明鑒,這近幾年涿州水災晉州地動,天災人禍時有發生...”


    沈讓不疾不徐的開口:


    “馬大人和劉大人當真是大雍的肱股之臣,互助不見得,互咬倒是你來我往,各不退讓。”


    兩位大人被諷刺的拂袖掩麵,羞於見人。


    殿內靜了片刻,刑部尚書葉正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站了出來。


    “微臣近日挑燈翻閱往日的州府奏案,竟發現有許多錯漏之處,其中不乏徇私貪汙之要案。”


    “如若能將這些事情重啟調查,將那些贓物和不義之財充入國庫,這也算是為民除患,一舉兩得。”


    沈讓掃了葉正兩眼,冷笑著誇讚了幾句:“瞧瞧還是人家葉大人心有丘壑,心懷大義。”


    沒等葉正謙虛兩句,就聽到上首處的王爺話鋒一轉。


    “不過,葉大人挑燈辦公的時間也別太久了,這白日精神不濟很容易一點小事就嚇得臉色發白。”


    葉正羞得垂下頭。


    他想起半個多月前薑毅那件事,他當時被鎮北王砍下的一顆腦袋嚇得可謂是顏麵盡失。


    沈讓對這些蠢貨可沒什麽耐心,他直接安排。


    “查出來的府邸,不管多大的官職,一旦證據確鑿,一律抄家。”


    說著,他把一份名單扔給了葉正。


    “上麵有麒麟衛查到的幾個世家大族,查出來的贓物達到一定的數額,罪加一等。”


    “再有數罪並存的,一律誅九族,立即行刑。”


    葉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透。


    他撿起地上的名單,跪地俯首:“微臣定會不遺餘力的調查。”


    沈讓心裏煩的不行,他看向那個年齡最大頭都禿了的老頭,吏部尚書王舜。


    想到這老頭一口氣上不來就得厥過去,他到底是緩了兩分語氣:


    “王大人,門下省和六部的奏折還是要多審審,雞毛蒜皮的小事別再呈上來。”


    “囉裏囉嗦溜須拍馬的折子盡可攔下,本王再發現此等奏折,唯你是問。”


    王舜顫顫巍巍的行禮,囁嚅半晌也沒敢勸諫。


    上首的王爺手段狠厲,很有幾分殘暴思維。


    他還有一群不成器的子孫,萬不敢招惹這位小祖宗。


    他恭敬領命:“微臣遵命。”


    虞妙蓁在外麵看的目瞪口呆。


    這還是那個在床上恣意風流,蔫壞的喊她‘騷狐狸’的阿讓哥哥嗎?


    天啊。


    這男人到底有幾副麵孔?


    太可怕了。


    她往後退,準備先遁走,去往永壽宮,還沒等動作,就被身後出現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蓁表妹,你在看什麽?”


    她真的沒忍住,發出了一聲驚唿,立即被殿內的沈讓捕捉到。


    她轉身看向陸少恆,尬笑了兩聲,“恆表哥,我什麽也沒看。”


    還沒等她再開口,就被殿內出來的沈讓攬住腰身。


    陸少恆深深的看了眼虞妙蓁,垂頭行禮。


    “見過王爺。”


    沈讓知道四日前囚禁的那件事瞞不過眼前的卑鄙小人,但他不希望虞妙蓁知道內情。


    他淡淡開口:“起身,陛下一會就會迴來,陸侯爺在此候著就是。”


    說完,就摟著渾身僵硬的虞妙蓁往偏殿走。


    偏殿是建平帝給沈讓準備的宮殿,但他也就隻在這裏住了四日而已。


    一進大殿,他就把人按在門板上,低頭就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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