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毅有種心思被看透的羞惱,但他不能承認。


    “王爺此話何意?”


    沈讓冷眼看著他,眼中有著毫不遮掩的殺意。


    “本王原本想著,辦理和離一事你和她總歸要見麵,你這身上帶著血腥味萬一嚇到她怎麽辦。”


    “但此時看來,你這般硬骨頭仿佛就等著本王來給你鬆鬆骨。”


    “本王為何沒有私自將你抓來反而費了一番功夫,你可有想過其中緣由。”


    “薑毅,你那殘廢腦子多想想大事,別整日隻知道算計女人。”


    “借由他人之手多了幾道謀劃而已,本王能掌控的東西卻能多上幾倍不止。”


    “你想在本王麵前耍心機,薑毅,你還不夠資格。”


    沈讓目光似寒潭一般徹底冷了下來,他站起身走到薑毅麵前。


    “沒有人敢覬覦本王的人。”


    “你既然這般惹人厭,那就先吃上一番苦頭再說其他。”


    “想必多受些皮肉之苦,你那蠢笨的腦子還能冷靜一會。”


    薑毅感受到眼前這位王爺居高臨下的姿態,睥睨萬物的氣勢,看螻蟻一般的眼神。


    他察覺到森森殺意,確實頭腦清醒了不少。


    他忘記了最關鍵的問題。


    鎮北王做了這麽多,和離一事隻是其中一環。


    通敵一事一旦坐實,不僅薑家就連安王也難逃追責。


    鎮北王應是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裏,隻挑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計策將他們拿捏在手罷了。


    他所思所想還在眼下,但鎮北王卻早已謀劃了十步甚至百步。


    不殺他是因為昭寧,不殺安王應是因為太後。


    薑毅還沒有開口求饒,眼前的王爺早已沒了蹤跡。


    他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不外露的刑罰數不勝數,他心裏充滿了絕望。


    沈讓趁著這番時間,去了一趟玲瓏閣。


    從後門低調的進了商鋪的後院,他隨便進了一個房間。


    等了片刻,青雀便端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進了屋。


    “王爺,已經做好了。”


    妝盒不算大,外有鎏金花紋,鏤空處鑲嵌著各種寶石,沈讓打開盒子便看到裏麵的東西。


    是一條紅玉項鏈。


    紅玉的材質和他的扳指出自同一塊玉石。


    這塊玉乃極品,觸手溫潤,顏色隨著光線會發生變化。


    尤其在陽光底下細看,裏麵的鮮紅似血液一般有幾分流動的意境。


    這是他第一次破了北狄一個部落找到的,據說是北狄王室的瑰寶。


    沈讓緩緩摩挲著墜飾,項鏈是他親自畫圖設計的。


    他自然不懂女人的東西,但他就是有感而發順著心意畫了下來。


    這是他準備的定情信物。


    虞妙蓁肌膚瑩白,戴上一定極美。


    這般一想,沈讓又想起了昨晚的旖旎畫麵,頓時心頭一片火熱。


    倚在榻上,他把玩著項鏈上的紅玉,心裏卻又在想著下一步計劃。


    成親,娶她。


    這件事他心裏很急切,但直覺認為需要合適的契機,萬不能心急。


    他難得有了些許愁緒。


    如此這般想了一上午,直至午時過後他才迴了刑部。


    薑毅此時已經臉色蒼白泛青,唇無血色,雖沒有外傷但一看就是吃了大苦頭。


    宮裏已經派人前來催促,沈讓也沒那個耐心陪著一個蠢貨浪費時間。


    “官府那裏本王已經安排妥當,和離書你明日寫好。”


    “至於和離的緣由,自然是你寵妾滅妻,心思不正圖謀妻室嫁妝,婆母不慈苛待皇室郡主。”


    “總之,半點汙言穢語不能讓她沾染分毫。”


    “本王一旦聽到了對她不利的傳言,薑家的爵位和薑家人的命,你一個都保不住。”


    “薑毅,你放聰明一些,莫要做些掉腦袋的事。”


    薑毅垂頭不語,再開口時嗓音沙啞:“是,王爺放心,和離一事我會按照您的要求來辦。”


    沈讓第一次在一件事上不得已束手束腳,他到底是心裏不悅。


    和離說來說去都不算好事,能低調盡量低調。


    有的時候眾口鑠金,流言傳來傳去總會變了說辭,女子不易,多是受委屈的那一個。


    正是因為太在乎,所以他容不得虞妙蓁受到傷害,一絲一毫都不行。


    這件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悄無聲息的進行。


    等到合適的機會,他會去求一道賜婚聖旨。


    隻要虞妙蓁成了他的正妻,自然無人膽敢非議皇家事。


    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沈讓收迴思緒,最後掃了一眼神色木然的薑毅,轉身離開了。


    他又去了一趟麒麟衛,北狄細作一事的確是真的,通敵一事也是真的。


    隻不過這都是去年的事,細作卻是今年才抓到而已。


    沈誠和郭文昌兩人為了殺他,在去年和這些細作有過關聯。


    至於薑毅確實與細作無關,不過是他隨手安排的一顆棋子罷了。


    沈讓一直在宮外忙碌了一天,酉時才迴了宮。


    剛踏進禦書房,迎麵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


    “你整日放縱自己無所事事,讓你掌管麒麟衛你也不去,讓你去六部曆練你也抗拒。”


    “你究竟想做什麽!朕養你這麽大,難不成就是讓你混日子!混賬!孽障!”


    沈讓都聽笑了,這種典型的專橫式怒罵,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陛下,臣自幼四歲開始習武讀書,早間起的比雞還早,晚間戌時才能歇下,狗都歇的比臣還要早。”


    “那些個考狀元的也沒有臣這般刻苦,有如臣這般混日子的人嗎?”


    “至於當差一事,臣不喜歡說話,不喜歡和那些蠢人打交道,自己幹不了的事自然要拒絕。”


    建平帝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總覺得這小子有了些許變化。


    若在以往,他猶如半個啞巴一個字都懶得說,哪裏會湧出這麽多的話。


    “那你能勝任什麽事,說出來朕給你安排。”


    沈讓其實想迴北疆,但他突然想到虞妙蓁,他不知道這朵溫室嬌養的花願不願意隨他一起走。


    他話到嘴邊拐了彎,看了一眼最近都穿著白色衣服的老男人,狠狠地皺眉。


    沒事裝什麽矜貴公子,惹人嘲笑。


    他聲音寡淡:“臣這種無所事事的人,什麽都不想做。”


    建平帝抬頭,視線緊緊鎖定眼前的人,盯著這張臉看了許久,他目光似是有了莫名的意味。


    沈讓淡定的任他打量,但此時聽到這句話,他霍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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