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趙立文要趕下午五點的班車迴縣城,陳秀禾早早的就開始做飯。


    地裏現在隻有紅薯和一點油菜要忙活,陳秀禾還是隔一天上一次工。


    平高縣的高中,一個月下來都難得吃上一迴肉,陳秀禾心疼大兒子天天吃得清湯寡水的,每次他迴來都會做好吃的給他補補。


    9月的天氣,做好的肉類可以多放兩天,這次做的是幹筍肉丁醬,小小的一罐子,夠大兒子每餐放一勺了,多了怕被偷也怕被惦記。


    吃過一頓早早的晚飯後,趙立文帶著肉醬往公社走去。


    這天,大隊長看著水窖裏的水,澆紅薯是夠了,油菜卻是不行,還要留著水種冬小麥。


    紅薯發育得也不是很好,他打算去找找關係能不能弄來一些化肥。


    現在是缺水缺糧的,大隊上的人尿少粑粑也少,根本就不夠用來肥地,加上大隊上也沒有家禽飼養,能用來漚肥的糞便更加少了。


    以前沒有旱災,化肥供不應求,現在能種地的生產隊不多,希望可以申請下來一批化肥。


    “白正,我去公社看看,能不能找些化肥迴來。”


    這邊,趙歲歲小心翼翼的從大隊上的茅房出來,蹲坑的木板不知道什麽時候腐掉的,剛才她差一點就掉下去。


    現在,她非常懷念21世紀的公廁。


    “歲歲,你看著茅房做什麽?”大隊長來到茅房查看坑下的糞便,就看到趙歲歲盯著茅房,開口問道。


    “八爺爺,蹲坑的木板子壞掉了。”趙歲歲把右邊茅房的木板壞掉的事情告訴大隊長。


    “知道了,去玩吧。”大隊長點點頭,打算等會叫個婦女過來換。


    富興大隊的茅房有3處,每一處都是男左女右各2個蹲坑,收集起來的糞便都在化糞池裏漚肥。


    大隊長捂著鼻子檢查了化糞池,準備去公社找找化肥,他們富興大隊就靠著地裏的糧食熬到明年夏收了。


    趙歲歲告訴了大隊長後,又跑到地裏麵告訴她娘,讓她上茅房的時候小心一點。


    “知道了,你小哥在山腳下等你呢。”陳秀禾看著小女兒幹幹淨淨的樣子,點點頭。


    中穀公社,趙根生在等著公社主任的話,買化肥是要有條子才能買到的。


    “趙隊長,你這來晚了,我手上的份額都被其它大隊的大隊長拿走了。”公社主任無奈的放下手裏的水杯,他也想批的,富興大隊的紅薯收成多一些,交上來的公糧就多一些。


    趙根生一聽,頓時後悔來晚了,“主任,你給想想辦法吧,地裏的紅薯實在是太小了。”


    公社主任看到趙隊長比劃的大小,皺了皺眉,這樣下去到霜降的時候能不能收獲還是個未知數。


    富興大隊沒有糧食過冬,他這裏也沒有救濟糧,這可如何是好。


    趙根生沒有離開,就這樣看著公社主任求化肥。


    公社主任沉默了好一會,腦子裏想了好多門路,依舊是沒有辦法,才開口,“這樣,我讓其它大隊每個大隊勻幾袋給你們富興大隊。”


    “哎,成。”趙根生點點頭,省著點用還是可以的。


    富興大隊這邊,趙歲歲跟著她小哥在小山腰上竄,就收獲到一點子幹巴巴的木耳,也不知道怎麽長出來的。


    “歲歲,咱們迴吧。”趙立武有些泄氣,最近來山裏都找不到什麽好東西,連野菜都少見。


    “嗯,迴吧。”


    趙歲歲迴到家的路上路過大鬆樹,就聽到劉招娣掉下糞坑的事情。


    “該。”趙立武撇了撇嘴,大房倒黴他開心。


    趙歲歲也點點頭,木板不知道是不是她踩壞的,可是劉招娣倒黴,她也開心。


    兩人迴到自家院子,就聽到前院傳來趙立金嫌棄劉招娣的聲音。


    “娘,你去洗洗再進屋,臭死了。”趙立金捂著鼻子躲著老遠。


    麵對兒子的嫌棄,劉招娣也沒有表現出傷心,“家裏的水都不夠洗。”


    “那你去水窖那邊打水。”趙立金眼睛一轉,讓他娘直接去水窖那邊。


    趙歲歲聽著趙立金有些大逆不道的話,有些悲哀,不過劉招娣這個當娘的沒有反應,她一個外人關心什麽。


    “歲歲,咱們明天不去鹿鳴山了,去小和山看看吧。”趙立武放下背後的背簍,把裏麵的柴都堆放好,打算明天去小和山試試。


    趙歲歲點點頭,表示同意,鹿鳴山真的是被大隊上的人翻了個底朝天。


    上次趙歲歲他們挖到山藥之後,又有人挖到了一小片,隊上的人更加相信鹿鳴山上還有吃的,也不跟在趙歲歲他們的身後,隨便找了個地方就開始挖。


    那段時間,鹿鳴山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


    鹿鳴山周圍有4座小山圍著,以趙歲歲看就不應該叫鹿鳴山應該叫五指山,小和山就是其中的一座小山。


    第二天,趙歲歲和趙立武放學迴家的路上就看到大隊長帶著人運東西。


    還沒有等趙歲歲走近就聞到了化肥的刺鼻味。


    “歲歲,知道這個是什麽麽?”大隊長心情很好的和趙歲歲聊天。


    “知道,是化肥。”趙歲歲跟著她娘下地的時候看到過,化肥在這個年代是要批條子才能買的,隻有麥地和田裏才會使用化肥。


    “有了這些化肥,地裏的紅薯就有希望了。”大隊長點燃煙鬥開始抽。


    趙歲歲拉著她小哥往前跑,拒絕吸二手煙。


    當天下午,趙歲歲就看到紅薯地裏的人都在施肥,他們大隊的大隊長執行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快速。


    “看著太陽早點迴來。”陳秀禾放下手裏的空桶,囑咐小兒子和小女兒不要忘記時間。


    “知道了。”趙立武揮了揮手,拉著妹妹往小和山走去。


    走了10多分鍾,兩人來到了小和山的山口處。


    趙歲歲遠遠的就看到山上有人。


    “小哥,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我們隊上的。”


    趙立武順著妹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有個人在樹下劃著什麽東西,走近一看,是個男孩子,不像是他們大隊的人。


    正猶豫要不要再走近一點,男孩也發現了他們兄妹倆。


    “你是哪裏人?”趙歲歲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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