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他死了?!」肖雲橫騰的站起了身子,虎目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蕭清絕沉重的點了點頭,掌心微麻,心裏堵的難受。


    肖雲橫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兀自囁嚅了兩句。握緊了拳頭在營帳裏來迴的踱著步。


    「那個孩子……」她的喉嚨哽住了,重重的嘆了口氣。「怎麽會沒了呢……」


    蕭清絕便將他從肖姝失蹤後偷偷迴去了江國的事情,跟肖雲橫說了一遍,略去了他與那敵首的對話,直到他臨死前還心心念念的想要迴家的心願,事無巨細,一一說明。


    「是我的錯……」肖雲橫闔了眼睛,眼眶濕潤了。「若非我對他偏見太深,他也不會……待姝兒迴來,我該如何與她交代啊!」


    她挺直的背肉眼可見的彎了下來,看著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營帳裏的氣氛霎時又沉重又壓抑。


    對於蕭清絕而言,他對陳渝感同身受,知道他有萬般委屈無法宣洩出口,若是可以,他很想代陳渝質問一句,憑什麽輕易的否定掉一個人的真心。


    可是見肖雲橫聽到他的死訊後情緒萎靡,又默默的咽迴了馬上滾到唇邊的話。人死如燈滅,縱然肖雲橫再後悔又有何用,陳渝他,終究是迴不來了。


    ……


    趙雲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人沉默無言的情景,氣氛看著十分的壓抑。


    「這……這是怎麽了?外祖母,你不會欺負清絕了吧。」趙雲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撓了撓頭。


    肖雲橫收攏了悲傷的情緒,白了她一眼,怒道:「混帳東西,到底是誰在欺負他?看看你做的好事!趕快把你這勞什子的東西拆了,這要讓別人看到了,像什麽話。」


    她說的自然就是那道鐵鏈的事情了。


    趙雲寰想也不想的反駁:「那可不行,我若拆了,他又跑了怎麽辦?你老人家還想不想做太外祖母了。」


    一個「又」字用的十分巧妙,蕭清絕當麵被扣了頂黑鍋而不自知,還替她解釋:「老將軍……我……我不介意的……」


    「哼!」肖雲橫一甩衣袖,餘怒未消:「你就是欺負他懂事又聽話……」


    說到這裏,突然心裏又浮現出了陳渝的身影。那個孩子,實際上在她麵前,更是要乖巧數倍。隻是因為當初知道他出身娼門,身份低微,一直瞧不上他。


    後來知道他學富五車,還懂得排兵布陣,不但沒有改觀,反而對他暗暗生疑,一直覺得他是哪裏派來的奸細,故意來迷惑姝兒的。


    直到最後,江人之子,把這份厭惡拉到了最頂點。


    肖雲橫的眼尾攜著怒氣瞟了趙雲寰一眼,卻發現她已經站到床邊,跟蕭清絕眉目傳情去了。當著她的麵,眼神恨不得黏到人家身上。


    她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軍中還有雜事要處理,我先迴去了。」


    說著眼神警告趙雲寰似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


    趙雲寰牽起了蕭清絕的手,關切的道:「怎麽迴事,外祖母為何來找你?」


    「無事……」蕭清絕不想過多的提起陳渝的事,輕輕搖了搖頭。


    趙雲寰見他不想多說,也不逼問,反而低頭檢查起他的傷口來:「怎麽樣,今日還疼嗎?」


    「疼的……」蕭清絕語氣不是很好。她若不提還沒事,一提起來就是一肚子氣。


    昨夜她簡直就跟餓了八百年的猛獸似的,想把自己吞吃入腹一般,可勁兒的折騰,欺負的他崩潰了無數次。


    結果後半夜半是昏迷半是清醒之間,忘了手臂受傷的事,一下子砸在了床頭,當時那血就透過白紗滲出來了大片。


    疼得他一身冷汗,哆嗦著嘴唇,一腳把人從身上踢了出去。


    當時趙雲寰就清醒了,連忙收拾好衣服去找軍醫,重新給他包紮,一直折騰到差不多將近天亮才睡過去。


    他是睡了,趙雲寰不上不下的被釣著,卻是難受極了。爬上床去貼著人,趁他睡著,親親抱抱的一頓纏磨,最後他醒了,趙雲寰卻一臉魘足的出去了。


    簡直是……不知羞恥!


    「我錯了,我給你吹吹好不好?」趙雲寰將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放平,貼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吹了口氣。


    吹得蕭清絕的耳尖倏然紅了。


    「你,混蛋!你吹的哪裏?」


    「你想讓我吹哪裏?嗯?」趙雲寰視線下移,意有所指的暗示。


    「嘩啦……」


    蕭清絕的足背繃直了。


    他感覺像是沒穿衣服一般,全身都暴露在趙雲寰炙熱的目光下,羞得他微微翹了翹身體。


    「滾開!你,你莫要挨我……」說著拿手捂了眼睛。


    趙雲寰知他惱了,見好就收,親了親覆在眼睛上的手背,寵溺到:「好好好,不鬧你了。你再睡一會兒吧。」


    說著,也脫了鞋襪,上了床,跟她並排躺著。


    蕭清絕卻睡不著,腦海裏亂紛紛的,突然道:「你來了這裏,京城怎麽樣了。」


    「沒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趙雲寰摸了摸他的頭髮,安撫道。


    怕他擔憂,不想跟他解釋的太多。


    實際上,京城裏的政局風雲詭譎,亦是十分的緊急。


    她跟太女早就撕破了臉,站在了對立麵上,隻是在朝堂上,趙雲寰的人明麵上占據了半壁江山,太女投鼠忌器,還不敢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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