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曈看著氣急敗壞的紀仲明,冷冷地道:“這名冊是幽都城龍珊的,她的大名想必許多人有所耳聞,作不得假。”


    她看向何書墨,“你們若不信,在紀掌門首徒身上有一隻掌弩,其中銀針上淬煉的就是紅淚已經失傳的獨門劇毒‘碧落’。”


    何書墨臉色一變,左手若有若無地護在腰間。


    江青鷺一見,即刻伸手往他腰間抓去。


    “江掌門!你怎敢對我徒兒動手!”紀仲明一急,就要上前阻攔。


    藺平安一行人擋在了他身前。


    那邊,江青鷺與何書墨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過了幾十招。


    最終何書墨不敵,被她掌力一激,腰間的掌弩斷裂,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無數雙眼睛落在地麵那斷成兩截的小弩之上。


    圍觀的眾人終於忍不住了,質問紀仲明道:“紀掌門,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紀仲明滿臉憤怒、不甘,最後都變成頹然。


    機關算盡,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葉亭曈冷笑一聲,她可不管紀仲明的臉麵如何,繼續向江青鷺道:


    “蜀山派密室裏,天權鑰被一個輕功極佳的人奪走,我們四人進入密室後,必有人為竊賊留了門,這個人就是趙繹。”


    “趙繹手下有個叫‘塵雪山莊’的組織,以紅色雪花為標識,隻有他們會這種出神入化的輕功。”她道。


    在葉亭曈提到趙繹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錢萬兩像是驀然被什麽刺醒,眼底放出異樣的光。


    “不是的。”他忽然打斷了葉亭曈。


    “趙繹手下的人,那時應該都埋伏在樂遊山。”


    “奪走天權鑰的就是趙繹本人。為了抹除自己的嫌疑,他用人皮麵具與何書墨換了身份,和我們一同進入密室的,是何書墨。”


    葉亭曈悚然一驚,預示裏有一個未解的謎題,是趙繹的那張人皮麵具用在了何處。


    她卻怎麽也想不到,錢萬兩居然在那時就已經知道了真相,卻一直瞞著所有人。


    “你是怎麽發現的?”她不由問道。


    錢萬兩苦笑了一下,“真正的趙繹不會答應我救兄長的。”


    “你們在水華淵時,從密道中逃出的家奴找到我,證實就是趙繹帶人查封了錢府,替換丹藥陷害錢家的,也正是他。”


    “我當時發覺不對,你們走後我一直暗中跟著‘趙繹’。”


    “我親眼看見何書墨脫下‘趙繹’的麵具,接過了趙繹手中的天權鑰。”


    提及七星鑰的事,各大仙門的人都憤慨起來:“趙皇子,你身份尊貴,為何要幫昆侖派偷取天權鑰!?”


    趙繹臉色青紫,他從未想過,這個一直在他身邊唯唯諾諾、溜須拍馬的狗,有一天會反過頭來咬自己一口。


    “因為他早就與紀仲明達成了合作。”葉亭曈替趙繹迴答道。


    “四位掌門中,唯有陸庭山的死不是紀仲明刻意為之,他指望著陸庭山幫忙煉‘升仙丹’呢,況且真武門的搖光鑰陸庭山應該早就交給紀仲明了。”


    “但是,趙繹發現了紀仲明的秘密,於是取代了陸庭山和金陵錢家的位置,與紀仲明達成了交易。”


    “他幫紀仲明收集七星鑰和修士血,殺死最後一位掌門後,紀仲明給了他三足金樽。”葉亭曈道。


    有一些尚算明理的修士已經跟上了葉亭曈的思路:“難怪天樞鑰居然能在紀仲明手中被搶走,原來根本是他們自導自演!”


    從藏寶閣的第一次失火開始,趙繹與紀仲明的合作可謂親密無間。


    趁著混亂,拿走三足金樽、奪走天樞鑰,紀仲明片葉不沾身地端坐幕後,臉上尚且掛著令人同情的愁雲。


    “你們一定要問,為什麽身份高貴的七皇子費盡心思隻為了一件邪器?”


    葉亭曈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起在塵雪山莊、在幽都城昏暗的地下監牢裏,那些被製成藥傀的妖族。


    他們死寂的目光似乎在此刻盯著她,讓她不寒而栗。


    “他的野心從來不止於做一個人族的帝王。”葉亭曈的聲音更冷了,“他是要所有的人族、妖族,都向他俯首稱臣。”


    她一字一句、一條一條地細數著埋藏在金陵、幽都繁華煙景下的罪惡。


    紛亂飄落的大雪似乎被人間的汙濁震撼,愈發努力地清洗著看不見的塵泥。


    溫養在四季如春假象下的花草盡數枯萎。


    萬千凋敝的花海裏,隻有葉亭曈目光清亮,尖銳得猶如一根雪山裏凍不死的棘刺。


    似乎被葉亭曈的目光刺痛,趙繹忍不住退了一小步。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退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族!妖族本就隻配做人族的奴隸!”


    “所、以、呢?”葉亭曈字字鏗鏘地質問道,“這就是你覬覦崆峒印,打算和紀仲明聯手破壞雷鳴之心封印,放出九嬰、引發天下大亂的理由?!”


    “哦,錯了,不是聯手。你和紀仲明已經因為這個反目成仇了吧?”葉亭曈戲謔地看向紀仲明。


    “你們一開始的交易,不包括崆峒印吧?但是紀掌門,人的欲望是無窮的,趙繹可一直等著你為他作嫁衣呢。”


    紀仲明發現趙繹的野心後,就與他終止了合作,並企圖尋找製衡他的方法。


    與此同時,趙繹也在尋找紀仲明的弱點。


    所以在渡厄宮,何書墨才會處處與幽都城主對著幹,才會潛入假山山洞裏,試圖偷走三足金樽。


    所以在邊關雁家中,京儒才會去尋找記有紫釵的賬冊,這是趙繹用來脅迫紀仲明的最好把柄。


    所以在妖界風鳴穀,趙繹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地爭奪最後一塊七星鑰,因為趙繹已經有了威脅紀仲明的底氣,不怕與他徹底撕破臉麵。


    紀仲明的臉色如同幽都山上終年不散的陰霾。


    “不要聽她挑撥離間!”趙繹忽然拔出劍,他向紀仲明喊道:“猶豫什麽?你要做的事,難道還有人攔得住嗎?”


    紀仲明猛然一驚。


    是了,既然已經身敗名裂……


    倒不如做最後一搏!


    他的手下意識地握住了佩劍。


    將要拔出時,卻被一雙手抱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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