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的金陵城繁華依舊,站在“大郎茶韻”門口的葉亭曈卻不知自己將會卷入怎樣可怕的陰謀之中。


    蒼梧派的天璿鑰、真武門的搖光鑰、昆侖派的天樞鑰紛紛丟失之後,葉亭曈和君離卻沒有去往蜀山,而是直接前往了樂遊山。


    因為這一次,葉亭曈在昆侖派時,就已經從預示中看到了樂遊派的將來。


    葉亭曈纏著君離彈了好幾支琴曲,終於領會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問題似乎出在樂遊山的紅梅樹上。


    於是,葉亭曈、君離二人去了樂遊派,鶴歸依舊先迴幽都山,而趙繹、錢萬兩二人則與他們兵分兩路去了蜀山。


    這一次,樂遊山的山門不再空無一人,值守的小師弟正在打盹,葉亭曈卻覺得那麽親切。


    “咦,是師姐迴來了?!”


    小師弟驚喜萬分,一點也沒為自己的玩忽職守臉紅,因為他知道葉亭曈是最好說話的。


    “家裏沒出什麽事吧?”葉亭曈問那小師弟。


    聽到葉亭曈的問話,小師弟有些疑惑:


    “家裏能有什麽事?掌門雖然出門遊曆了半個月,可你還不知道師母嗎,師兄弟們哪敢在她麵前鬧事……”


    葉亭曈的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她拍了拍小師弟的肩膀,神情忽然嚴肅地道:


    “下次再偷懶打盹,我可要告訴爹去了。”


    小師弟連忙稱是,目送著葉亭曈帶著一個陌生少年腳步如飛地往裏走去。


    山上的紅梅開得醺然,葉亭曈隨手折了一枝下來,聞了聞,覺不出什麽所以然,便將花枝遞給了君離。


    君離仔細檢查了一番,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便道:


    “或許你所看到的預示,現在還沒有發生。”


    葉亭曈鬆了一口氣,她想:所幸一切都還來得及。


    “小師妹,你什麽時候迴來的?”一聲問候遠遠響起,便見穿著弟子服的一名青年笑意盈盈地朝葉亭曈走來。


    “大師兄……”麵對這一位,葉亭曈笑得就有些勉強了。


    君離打量著這位大師兄,人家麵如冠玉,談吐得體,若要說有什麽能讓葉亭曈嫌棄的地方,恐怕就是他那公事公辦、私事也公辦的語氣了。


    隻聽那大師兄道:“你迴來得剛好,這幾日我得空,你走之後落下的功課,我整整記了十本,明天開始給你細細講解……”


    “多謝大師兄!”葉亭曈連忙打斷了他,“我找我爹還有急事,迴頭和你聊,他在哪兒呢?”


    “師父在劍坪,你身邊這位公子是……”


    “我朋友。”葉亭曈敷衍著答了三個字,已經腳下抹油,拽著君離飛快地溜了。


    待走出大師兄的視野,葉亭曈才吐出口氣,忍不住和君離碎嘴道:


    “剛才那是李雙瑜,我爹的大弟子,最大的愛好除了讀書練劍,就是‘折磨’我這個小師妹……”


    君離失笑:“明明是‘督促’吧?聽他說起來,是你自己不用功啊?”


    “嘁,才不是!你是不知道他那吹毛求疵到令人發指的性子……”


    葉亭曈看來沒少被“督促”,此刻提起來似乎頭發絲裏都透露著嫌棄。


    樂遊派比不得昆侖和蜀山,已經沒落的門派,完全隻靠葉長盛夫婦兩人支撐起來。


    像教習弟子這樣的事情,都是夫妻二人親力親為,反正弟子也不多,所有人都有機會得到葉長盛和慕容靜的親自指點。


    隻是如此一來,葉長盛夫婦對女兒的教導就有所疏漏了,李雙瑜便自告奮勇地擔起了看顧小師妹的責任。


    往常這個時間,葉長盛和夫人慕容靜都會在劍坪教習劍術。


    葉亭曈帶著君離一路走去,遙遙的就聽到了慕容靜的聲音。


    “下盤不穩,出去紮一個時辰馬步。”


    “你,手抬高點,沒吃飯麽?”


    ……


    明明是訓人的話,不知怎地從慕容靜口中說出來卻軟綿綿的,像小羊羔學大灰狼,少了尖牙利爪,怎麽也學不出那股子兇狠的味兒來。


    君離看去,人群中的慕容靜一身淡色衣裳,不施粉黛,發髻卻收拾得一絲不苟,笑起來眼眉彎彎,很親和的樣子。


    “……你,說你呢,給我出來。”


    被點名的小弟子看了一眼慕容靜的臉色,師母正看著他,笑得端莊溫柔,似乎不具任何威脅性。


    小弟子忐忑地走上前,慕容靜依舊軟綿綿地說道:


    “你那是在練劍,還是在打太極?偷懶偷得太明顯了點吧?”


    小弟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師母,我……”


    “既然不想練劍,那就另外給你找點事做。”慕容靜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的解釋,接著道:


    “去把這三天的柴都劈了。”


    小弟子一聽,卻是鬆了口氣。


    劈柴看上去累一點,但三天的量,一兩個時辰就能劈完,算不得什麽嚴重的懲罰。


    誰知慕容靜笑容不減地接著道:


    “每根柴長兩尺寬一寸,但凡有出錯的,錯一根加練一個時辰的劍,不完成不許吃飯。”


    “啊?”小弟子立即傻了眼,這也太苛刻了吧?


    他忍不住求情道:“師母……能不能減一天的量啊……”


    身旁的師兄弟中間傳來一片歎息,小弟子還沒意會到怎麽迴事,身上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道戒尺。


    “哎喲哎喲!我馬上去!”


    這一戒尺痛得他直哆嗦,他再不敢多嘴,腳下生風地跑了。


    慕容靜將戒尺一收,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優雅得仿佛剛才那一下不是她打的。


    這師母哪裏是什麽小羊羔,明明就是披著羊皮的狼啊!


    餘下的弟子們紛紛腹誹,場上鴉雀無聲。


    倒是葉長盛在一旁看不過眼了,笑道:


    “消消氣消消氣,這孩子才入門派不久,別嚇到他。”


    慕容靜看向葉長盛,這一迴的笑容是真正的溫柔了,“我沒有生氣。”


    看到這好笑又溫馨的一幕,葉亭曈的鼻子卻有些發酸。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沒有由來的就想哭。


    她想先把眼裏的淚水憋迴去再見父母,葉長盛卻先一步發現了她。


    “曈曈!?”葉長盛喜出望外,大步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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