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曈忽然靈光一閃,問道:


    “華長老呢?他又是如何知道殷元良殺害無涯真人的?”


    江青鷺道:“他斷劍起誓後,便徹底隱退,不問派中事務,也不肯與我有任何往來。”


    “我隻知他常去迷魂氹尋無涯真人,你可自去問他。”


    葉亭曈別過江青鷺,便循著記憶往後山迷魂氹走去。


    穿過鴛鴦池,通往迷魂氹的路上依舊開滿紅豔豔的杜鵑。


    不過雜草被人修剪了許多,踩出來一條彎彎扭扭的小路,顯然是經常有人行走的。


    葉亭曈在靠近“迷魂氹”石碑的那棵歪脖子老樹下找到了華堯年。


    樹下的草叢被開辟成一塊空地,擺上一台石桌,一明一暗兩個人正在對弈。


    明的那個人是無涯,陽光從他虛無的身體中間穿過,使得他整個人像在發光。


    暗的是華堯年,隨意裹著一身灰黑色的粗布衣裳,對著棋盤的臉比衣服還黑,似乎剛下了一步臭棋。


    看到葉亭曈來了,華堯年索性將兩手一攤,耍起了賴:


    “看樣子今天這盤棋下不完,有人來找我了。”


    無涯道:“接著下接著下,我快要贏了——誒,那不是洛雲川家小兒媳嘛?”


    無涯一高興,力量失了控製,手中的棋子便穿透身體,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葉亭曈沒有見過華堯年如此可愛的一麵,不由有些偷笑。


    她將地上的棋子拾起來,放迴棋罐裏,倒有些不好意思提及殷元良的事了。


    “洛雲川家小兒媳,你有什麽事找堯年?”


    “隻管說,他要敢推諉賴皮,我就每天半夜去掀他被子,叫他睡不安生。”無涯誇口道。


    葉亭曈委婉地說起剛才在江青鷺處看到神秘信的事。


    華堯年微微皺起了眉。


    “這麽一說,我當年得知師父的死因,也是因為一封不知由誰寄來的信。”


    “隨信附上的,還有一瓶‘十四夜’。”


    葉亭曈愕然。


    果然如她心中猜想,殷元良之死絕不是偶然發生,而是有人背後操縱。


    這個人知道殷元良幹的那些齷齪事,還能從妖族的紅淚手中拿到他交易“玉骨冰肌”的證據,實在不簡單。


    殷元良的死又能給這個人帶來什麽收益呢?


    天權鑰。


    女媧石。


    還有一位修為高深的修士的血。


    這三樣看似毫不相關的東西,究竟有什麽關聯?


    陸庭山收集修士的血是為了煉製“升仙丹”。


    陸庭山死了,但殺戮並沒有結束,所以煉丹的方法不止他一人知道。


    他與昆侖派的紀伯月暗中往來,卻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紀伯月與此事有關。


    至於七星鑰的失竊,目前隻知趙繹與竊賊是一夥,但趙繹在所有事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尚無從知曉。


    如果盜走七星鑰的人和取走殷元良之血的人有所關聯,那麽會不會……


    七星鑰相繼失竊的背後,殷元良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這個想法一出來,葉亭曈不由打了個激靈。


    她顧不上禮數,與華堯年二人道別便走,連江青鷺都沒有知會一聲。


    她太著急去驗證自己的想法了。


    葉亭曈連夜未合眼,從蜀山去了堯山,又從堯山去了蒼梧。


    五日之期將近的時候,鶴歸在幽都山下方鴻的墓地旁見到了滿臉疲憊、一身泥土的葉亭曈。


    她素來清明的眼中彌漫著一股深切的恨意。


    “方鴻的屍體,還有陸庭山的屍體,都和殷元良一樣。”


    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取走了死者的血。


    所有人都在局中,卻不知布局的人是誰。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葉亭曈喃喃自語,她看向鶴歸的眼神絕望而痛苦:


    “意味著我爹……也在這些人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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