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離歎道:“我算是知道為什麽我這麽不受歡迎了。”


    “若不是今日怨魂傷人,恐怕沒人會相信方掌門死有蹊蹺。”


    隨後,一行人又到了方鴻閉關的房間查看。


    推門進去,便覺房間內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修行之人常常燃香為佐,以助凝神靜氣。


    香中又以沉香為王,龍涎、老檀次之。


    掌門屋內,自然用的是上等的沉香。


    君離見桌案旁放著一隻香盒,裏麵收著滿滿一盒線香,便拿出一支點燃,在鼻下輕輕晃了一晃。


    葉亭曈見狀,問道:“這香有什麽問題嗎?”


    君離陶醉地吸了一口氣,將香往葉亭曈手中一塞,把她當成了人肉香爐。


    “這可是千年的老沉香,平時很難聞到的。你趁此機會多聞聞,說不定能去去你的火氣。”


    從君離口中說出的話,十句裏必有一句損人不利己。


    葉亭曈毫不客氣地迴敬:“我看你這張臭烏鴉嘴才得好好熏上一熏。”


    何書墨見他二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頗為鄙夷地道:


    “品香最佳的距離半丈左右,哪有拿在手上近聞的?俗氣。”


    葉亭曈尷尬地將香插迴香爐裏,心中暗罵兩個臭男人各八百遍。


    君離在房中轉了一圈之後,又迴到掌門打坐的地方。


    他伸手摸了摸旁邊擺放香爐的幾案,問道:


    “平日這個房間都是由誰清掃的?”


    方夫人答道:“夫君從不喜人亂動他的東西,所以他的房間平日都是我親自打掃,沒有外人插手。”


    君離點點頭,“方掌門閉關四十八天,香爐中應該落滿了香灰。”


    “我看此時香案和香爐都一塵不染,是出事之後也打掃過嗎?”


    “是,我見房中落了許多血跡,便從上到下徹底打掃了一遍。”方夫人道。


    何書墨皺眉道:“這可好,現場一點痕跡都沒有了,這叫我們如何查?”


    方夫人不以為然道:“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誰還注意這些?”


    “我看就算你們當日在此處,也未必瞧得出什麽不妥來。”


    說話間,君離從香案旁又晃到了多寶架邊。


    架子上擺放著一些法器,以及一些價值不菲的寶石、玉器。


    他將其中一個玉瓶拿下來,問道:


    “這個玉瓶有用法術修補的痕跡,它是什麽時候摔壞的?”


    方夫人的目光有些閃躲,想了想道:


    “應該也是出事那天夫君神誌不清的時候打碎的吧。”


    “我打掃房間的時候看見,就順手把它修好了。”


    君離噢了一聲,“那想必是方掌門生前十分喜愛的物件了,摔碎了也舍不得丟。”


    “正是的呀。”方夫人忙道。


    何書墨若有所思地看了方夫人一眼,沒有說什麽。


    方知許問道:“二位可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何書墨欲言又止。


    隻聽君離道:“方掌門的死應該與那盒香有關。”


    “香?”


    方知許疑惑道,“這種香我爹每次打坐或參悟時都會點上一支,用了十幾年,也沒見出過什麽問題啊。”


    君離將桌案上的香盒拿起來,把裏麵的線香取出。


    他用手指沾了沾盒底散落的香粉,道:“這盒香被人換過。”


    “香盒底下殘留的香粉,與現在放在盒中的香,有細微的差別。”


    “我猜就是這盒香的緣故,使你爹走火入魔。”


    方夫人大驚道:“我立刻叫供香的弟子過來問話。”


    君離拍了拍何書墨的肩,“問話的事就交給你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何書墨微微皺眉:“你去做什麽?”


    君離將盒底的香粉拈了一撮出來,抹在一支線香上,神神秘秘地道:


    “雖然隻留下這麽一點線索,但也足夠為媒介。”


    “今晚我燃起這支香,方掌門便能告訴我究竟是誰害死了他。”


    葉亭曈睜大眼道:“死人也能說話?”


    何書墨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說辭,趁沒有人注意,抬手撣了撣方才被君離拍過的肩。


    君離一本正經地道:


    “方掌門既不能瞑目,其魂魄必然還在附近。”


    “別忘了我們守墓人一族最擅長的就是與死者魂魄溝通。”


    說罷,他又吩咐方夫人:


    “在我與死者溝通的時候,十丈之內不得有人。還請夫人傳令下去,今晚大夥就別在靈堂附近溜達了。”


    方夫人半信半疑地答應了。


    一群人出了房間,方夫人便帶著何書墨一行去審問弟子。


    方知許將君離和葉亭曈領去客房歇息,便也黯然告退。


    待到無人的時候,葉亭曈才向君離道:“你看沒看出來,那個方夫人有問題。”


    君離故作不知:“什麽問題?我看人家正常得很。”


    葉亭曈一連串恨鐵不成鋼地道:“連我都看出來了!”


    “那個什麽玉瓶,幾乎算是整個房間裏最次等的貨色了。”


    “蒼梧派又不是沒錢,打碎就打碎了,寶貝個啥?”


    “方夫人一定說了謊!”


    “我看何書墨那神色,肯定也瞧出了端倪,人家藏著不肯同我們說罷了。”


    見君離一臉既不吃驚也無所謂的表情,葉亭曈急道:


    “你到底行不行啊?”


    “別讓何書墨那王八蛋先一步查出真相,不然他那尾巴都得撅到天上去了!”


    君離嬉皮笑臉地道:“怎麽,這會兒承認我倆是一路的了?”


    葉亭曈臉上一窘,“誰要和你一路?!”


    “那行。”君離作了個“請”的手勢:


    “葉大小姐大可同昆侖派的青年才俊一起調查,我這裏查到什麽是半個字也不會告訴你的。”


    葉亭曈想了想何書墨那副趾高氣昂的偽君子嘴臉,最終覺得還是眼前這位比較不犯惡心。


    兩害取其輕,她隻好勉為其難地道:


    “方伯伯和我爹好歹是世交,若不是為了替他昭雪,我才懶得搭理你!”


    君離暗自好笑,覺得這姑娘生起氣來尤其可愛,讓他忍不住一再戲弄她,戲弄完了才丟出幾句正經話:


    “你也不用著急。”


    “有意隱瞞的人,你問再多她也不會告訴你真相,更何況逼問一個女人嘛,不是我洛君離的行事風格。”


    “一切等到今晚,自然會有人主動露出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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