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徽杏老神在在的看著她,李思思按奈不住了,小眼神往她身上梭巡了好幾下,道。


    “這不是我老母家要蓋房子嗎,我就想找杏子姐你借點兒錢,讓家裏買點好些的材料。”


    李思思是江徽杏在老家的同鄉,除她以外,李思思家還有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一家五口人擠在一間不到八十平米的磚瓦房。


    隻是,李思思家要蓋房子的事她怎麽不知道?


    雖然她在海城這邊經常沒日沒夜的加班沒時間迴老家,可是奶奶是個坐不住的人,平常跟她打電話,稍微風吹草動的事奶奶都能跟她嘮嗑上半天,沒理由李思思住她家隔壁要蓋房子了,奶奶都沒跟她提起過。


    “那這次你要借多少?”


    “不多,就三萬。”


    江徽杏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李思思的麵色,竟發現她沒什麽為難的愧疚神色,倒像是吃準了她會拿得出一萬塊錢來。


    “我沒這麽多錢,我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哪裏能拿得出三萬塊錢給你。”


    這點錢,中了獎之後的江徽杏還是有的,隻不過她不想借而已。


    想當初,李思思會來海城也是托了她的提攜。


    大四的時候過春節迴老家,趕巧碰上李思思一家來串門,李母就一直跟奶奶埋天怨地,扯著扯著就說到了李思思的身上。


    李思思初中就輟學沒有讀書了,這在他們那個經濟不發達的小縣城裏,輟學是稀鬆平常的事。


    原本這也沒什麽,可是李母心大,想著要給李思思物色什麽好人家嫁了然後提攜娘家,但是相親的婆家都嫌棄李思思沒個正經工作。


    這不,李母就想到了她,在一線城市讀大學的江徽杏。讓她看在同鄉的份上給李思思在海城找一份能賺錢的活。


    說到這兒,以上這些不是大事,真正讓江徽杏反感的,是李思思手腳不幹淨。


    “杏子姐,這你就不厚道了吧,不就是三萬塊錢而已,對你來說那都是小意思。”


    李思思的語氣沉了下來,隻不過臉上還是帶著那種虛偽的笑。


    江徽杏直言。


    “我沒這麽多錢。”


    李思思輕微的咋然,看向江徽杏的眼神也愈發的不善。看得出她緊咬住了牙關。


    江徽杏略帶好奇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的工資也不過是剛好達到海城白領收入的平均水平,怎麽李思思一副吃準了她有錢的樣子?而且她怎麽也剛好出現在她要住的酒店?


    “這麽說,這錢你是不借了?”李思思道。


    江徽杏不以為然的沉吟,看到了李思思眸色下一閃而過的怒意。


    “不借就不借,有什麽了不起的。”李思思喃喃自語,一雙眼睛還不舍的在江徽杏的手上掃來掃去。


    她悻悻的走了。


    江徽杏沒有轉過身,而是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翌日,江徽杏便坐上了迴老家的高鐵,車程有七個小時那麽久。


    她打算迴家待一段日子,陪著奶奶。現在她有能力了,看奶奶願不願意跟她來海城一起生活。


    她拿著票到檢票口檢票,剛一出來,就瞧見站台那邊,那道背影非常的像李思思。


    她靠前了幾步,看著。


    還真是她。


    江徽杏眯了眯眼,李思思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身材中等,有些矮胖。


    她看著他們二人朝二等座的車廂去了,她才上車。


    坐到位置上了之後,江徽杏甫一想起上星期發生的事,她去兌獎迴來的那天,李思思說要來她家借住一晚,說是男朋友不在家她沒鑰匙進不去。


    剛好那會兒,伏廷到國外出差不在家,她便讓李思思住了進來。到了第二天,她發現自己少了很多東西。


    也不貴重,都是一些水乳,粉底液之類的女人家的玩意兒。


    伏廷肯定是不會動她這些東西的,所以偷竊者是誰已經很明顯了,隻是……


    江徽杏愈往下想,眉心就越皺,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著。


    陡然。


    “伏工,讓你過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江徽杏眸仁微縮,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她坐在靠過道這一排的座位上,看見她這一排的前麵,有一個白領打扮的男人,正半俯下身子跟坐在那兒的人說話。過了會兒,就有一隻好看的手搭在了說話那人的肩頭上,手腕上有一隻黑色的表,二人聊了起來。


    這隻手,江徽杏是絕對不會不記得的。


    去年,伏廷生日那天,他們二人從地鐵下來步行迴家。她恍惚想起是伏廷的生日,又遇上隔壁就是表行,就帶著他進去選了一隻表。


    她起初以為伏廷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他才挑了一隻一千多塊的表,並且戴到了現在。


    江徽杏咂吧嘴,喪喪的歎氣。


    伏廷是建築工程師,一年四季都在世界各地出差,她跟他住的兩年裏,在家見麵的時間估計不會超過一百八十天,每次他都是一迴來,又提著個行李包走了。


    也真是奇怪,平常她想見他的時候,望穿秋水也見不到人。現在她想逃了,又老是遇見他。


    江徽杏挺起腰肢朝那邊看去,竟發現伏廷像是要站起來離開的樣子。


    她一驚,趕忙跟隔壁的人說。


    “您好,請問我可以跟您換一個位置嗎?”


    對方友好的答應了,江徽杏忙不迭的就起身,一屁股坐到那邊去。等伏廷過來時,她把臉麵相車窗,躲開了。


    江徽杏小小的鬆了口氣。


    昨天她的轉賬,伏廷沒有再還給她,估計是知道她的意思了吧……


    高鐵有節奏的行駛著,窗口不斷掠過各種各樣的景色,從明亮的白天到了晚霞布滿天空的傍晚。


    紅色的微光透過那玻璃灑在了江徽杏的臉上,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抬手打了個哈欠,眼尾還噙著一點點困頓的淚,看向手機上的時間。


    快要到站了。


    她伸了伸懶腰,睜大了點兒眼睛朝伏廷那邊看去。


    還是有人,他應該還沒下車。


    那他是要去哪兒呢?也是出差嗎?


    江徽杏拍拍臉頰。


    算了算了,想他幹嘛。


    高鐵上信號不好,她用手機給奶奶發了信息,說她會迴去吃晚飯。


    但是奶奶沒有迴複她。


    下車的時候,江徽杏故意走在人群的後麵,下站台時,她遠遠的看見了走在她前麵的伏廷。


    他穿著精致,周圍跟著幾個穿著西裝拿著電腦包的男人,他們看上去像是以他馬首是瞻。


    江徽杏坐上了迴小縣城的公交車,崎嶇不平的路顛的她腦袋昏昏沉沉,到站下車的時候,她還差點吐了,站在一旁的榕樹下麵緩緩,瞧見一男一女朝著這邊過來。


    她看著這兩人走入了村子裏,眉心一蹙。


    夜幕降至,紅霞漸漸在天邊消退,露出一絲暈染的黑夜,半明半暗的色彩照耀在這片大地上,晚風吹過,都是家鄉的味道。


    江徽杏整頓了心神,沿著熟悉又陌生的小路迴家去,剛穿過那一塊野生的三角梅,花兒的香味還沒散去,她就聽見了吵吵鬧鬧的聲音。


    江徽杏暗道不妙,快步過去,就見年邁的奶奶的站在屋子的前麵,極力阻止什麽的樣子。


    “奶奶。”


    江徽杏叫了一聲,奶奶看過來,瞧見是她,眼裏的著急似乎更濃烈了些。


    “杏子!”奶奶驚叫了一聲,江徽杏扶住她跑過來顫顫巍巍的身子。


    “這是怎麽了。”江徽杏抬眸一看,發現奶奶的小平房裏大門開著,好幾個男人正光著上身搬一些什麽東西進去。


    “你不在家,你姑姑就說要把你的臥室跟客廳的打通,讓他家放東西。”奶奶說著還氣咻咻的跺跺腳,抓住江徽杏的手。


    “你快去給她說說。”


    江徽杏咬緊了銀牙,難怪她給奶奶發信息奶奶都沒迴複,原來出了這麽檔子事。


    “奶奶您別急,千萬別氣壞了身子。”江徽杏安撫了一下奶奶的後背,給她順了順氣。


    “我說杏子隻不過是去海城討生活去了,又不是不迴來,他們就是說不聽……”


    奶奶忿忿不平的在江徽杏的身旁說著話,拉著她的手像小孩子一樣委屈。


    夜幕沉沉,月亮登上了今晚的舞台,淡白的月光點綴在江徽杏怒火難平的臉上。


    她朝著那個正頤指氣使的使喚人做事的女人過去。


    “你居然迴來了,正好,趕緊把你的東西拿走。”


    人還未站定,江鳳的大嗓門已經喊了起來,叉著腰迎接她的侄女。


    “那是我的房間,你憑什麽這麽做,再說了,你把客廳也打通,那奶奶平時在家怎麽辦,難道就讓她蝸居在臥室裏嗎?”江徽杏直言道,氣憤的看著搬東西進去的人。


    “什麽是你的房間,那是我的房子,我讓你住那也是看在你是我哥女兒的麵子上,要不然就你這樣的拖油瓶,我才懶得管你。”江鳳的氣勢咄咄逼人,眼球瞪著想要掉出來了似的。


    江徽杏雖心裏意難平,但是江鳳這番話,她確實沒有立場去反駁。


    奶奶住的小平房是一個隻有二室一廳的磚平房,總共麵積都不到一百平米,而且年久失修經常漏雨,是她後來工作了賺了錢,才請人在屋頂上加了一層波浪瓦,解決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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