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


    院門口傳來梁舒達的聲音。


    他麵色凝重,快步入內,身後還跟著梁信閔。


    “你抱著妹妹在外麵做什麽?怎麽不進去?”


    梁舒達說著,拔腿就要往屋裏走。


    柳秋忙伸手攔下梁舒達,聲音低沉,嗡嗡地根本聽不清楚:“大公子先別進去,老爺和夫人正……”


    柳秋羞澀,實在開不了口。


    這也不怪她。


    整個年代民風樸素,柳秋這些世家大族的傭人更是從未大白天見到過這樣的場景。


    她一時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同梁舒達解釋屋內正在發生什麽。


    偏生這梁舒達還是個不解風情之人。


    見柳秋耷拉腦袋,滿臉通紅,他隻以為是沈月溪和梁瑞天出了什麽事情,頓時心焦如焚。


    “爹和娘怎麽了?你說話啊?”


    柳秋低頭抿著粉唇,腦袋來迴晃動,像是一對撥浪鼓,偏生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越是如此,梁舒達越是焦急。


    半晌不見柳秋說情究竟發生了什麽,梁舒達索性繞開柳秋:“我自己進去看。”


    “大哥。”


    梁信閔及時攔住梁舒達,一手拽著他的胳膊,一手往屋內指了指。


    他的臉上也多出些許紅色,沉聲道:“爹和娘怕是不太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


    “你自己聽。”


    得了梁信閔的提醒,梁舒達再仔細聽,那張臉也頓時漲紅。


    梁羽羽的視線打量著麵前三人,小腦袋輕微晃動幾下,不由暗道。


    【大哥不是戀愛腦嗎?怎麽對男女之事這麽不敏感?】


    【看來那個岑依依就算是如願嫁給大哥,隻怕也是個獨守空房之人啊。】


    梁信閔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低下頭,以拳抵唇,嗤笑出聲。


    妹妹吐槽大哥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下一秒,梁信閔就聽到梁羽羽對自己的吐槽。


    【你笑什麽?成日裏流連煙花之地。】


    【小小年紀不知道建功立業,隻懂得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嗎?】


    梁信閔喉嚨滾動,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


    他餘光瞥了梁羽羽兩眼,低聲嘟囔:“人小鬼大。”


    梁舒達可沒有梁信閔這麽好的興致,還能偷聽爹娘再做什麽。


    不過這個動靜,好像也不用偷聽。


    他雙手在身前不住摩挲,在院子裏來來迴迴踱步,嘴裏還在不住念叨:“爹什麽時候結束啊?我還有要緊事要和他商量呢。”


    這話一出,其他三人都瞪大眼睛,詫異地看向梁舒達。


    【大哥你要不要聽一聽自己說了一句什麽虎狼之詞?】


    【什麽時候結束?】


    梁羽羽越想越覺得好笑,粉唇勾動,露出燦爛的笑容。


    【要不你進去問問?】


    梁舒達對上三人目光,再加上聽到小家夥的吐槽一時心慌意亂,羞臊無比,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爹……”


    話音未落,隻聽正屋大門傳來吱呀一聲。


    隨後,還不等幾人反應過來,一個身影已經從屋裏彈射飛出。


    咚--


    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極狠,院中幾人甚至隱隱約約覺得身下的石板路都震動了兩下。


    梁羽羽等人順勢望去,隻見梁瑞天倒在地上,後背躬起,右手捂著心口,哎呦哎呦呻吟個不停。


    “從今日起,不許你踏進我院中半步!”


    身後傳來沈月溪淩厲的聲音。


    眾人迴首望去,隻見沈月溪雙手叉腰,麵紅耳赤,一雙柳眉倒豎,鼻尖翕動,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


    【娘親這是什麽情況?】


    【難不成是爹沒讓娘親滿意?】


    院內諸人聽到這心聲,皆是神色一震,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滿眼驚訝。


    梁舒達和梁信閔皆是滿頭黑線:小妹這都是些什麽話?這話可是他們能聽的?


    沈月溪更是麵色赤紅,忙從柳秋懷中接過小家夥,順勢蒙上她的眼睛,陰沉沉瞥了梁瑞天一眼,帶著小家夥轉身進了屋裏。


    柳秋見狀,掃視兩眼地上的梁瑞天,也匆匆跟隨沈月溪一同入內。


    “夫人,老爺方才是?”


    剛才的情形,眾人都瞧得出,屋內發生的不是他們想的那件事情。


    眼下見沈月溪麵色不佳,柳秋自是想問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竟以為我要帶著乖寶離開梁府。”


    想到方才梁瑞天質問自己的模樣,沈月溪心裏還是一陣惱火。


    他腦子裏裝著些什麽東西?


    自己好端端得為何要離開沈府?


    以沈月溪看,梁瑞天這是一有了那三個美嬌娘,就巴不得自己離開梁府,好給她們騰地方呢。


    【難怪方才爹爹一進來就質問柳秋是不是她挑唆的,看來爹爹還以為是柳秋在背後攛掇娘親離開梁府。】


    【不過爹爹為何會有這個想法?娘親不過是要去東郊拿原料罷了。】


    屋外梁瑞天被兩個兒子攙扶起身,揉著自己生疼的後腰,原本還想上前,可聽到梁羽羽的心聲,頓時收住腳步,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絲笑容。


    原來夫人不是要離開梁府啊。


    那就好!


    沈月溪很快收拾好東西,帶著梁羽羽從後門離府。


    梁瑞天剛剛惹惱了沈月溪,不敢來送行,隻吩咐梁舒達和梁信閔二人捎話,讓她在外好好照顧自己,過幾日朝中不大忙了,他就去皇陵倉瞧他們母女。


    沈月溪隻丟下一記白眼,冷笑迴應:“讓他好生照顧好那三位沒嬌娘吧!”


    瞧著沈月溪上了馬車,漸行漸遠,梁舒達與梁信閔收迴視線,對視一眼。


    娘親還不知道京城即將發生的變故。


    但願娘親迴來的時候,他們都還活著。


    馬車離開京城,一路無話。


    與此同時京城內卻是烽煙乍起。


    原來,鎮國公此前所做之事被梁瑞天發現,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聯合京城周邊的行台軍,竟要造反。


    當日夜間,宮城內便已禍起蕭牆。


    梁瑞天一身紅色鎧甲站在梁府前院內,院中林立不少甲兵,都是梁瑞天這些年豢養的親兵。


    梁舒達與梁信閔陪立兩側,神色嚴峻,盯著院中眾人,等待梁瑞天做陣前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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