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安看了一眼旁邊的別舍道人。


    他抬抬手,沉聲道:“道人沒事吧?”


    雖然嘴上關心,可岑嘉安那張臉上毫無波瀾,看不出絲毫關心之色。


    別舍道人對岑嘉安倒是十分恭敬:“隻是嗆了幾口水而已,沒有大礙。”


    岑嘉安漠然嗯了一聲。


    “姐姐。”他盯著岑依依,雙手背在身後,稚嫩的臉上籠著一層冰冷之色,“你沒事吧?”


    岑依依哪裏還顧得上迴答岑嘉安的問題?


    她瞪大雙眼,視線在別舍道人和岑嘉安的臉上來迴遊走。


    半晌,岑依依才大著膽子,小心詢問:“你……這個道人和你是什麽關係?”


    “姐姐不必緊張。”


    岑嘉安迴首瞥了別舍道人一眼:“道人是父親請迴京城的。”


    “父親?”岑依依更加好奇,“父親要請人迴京城我怎麽不知道?為何是你去辦?”


    岑嘉安撇動嘴角,秀氣的眉心向上一挑。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岑依依,嗤笑一聲:“姐姐,這話怕是你要去問父親,我如何知道?”


    “不過看姐姐的樣子,想必父親若是真得有什麽事情,也不敢交給你去辦吧。”


    岑依依頓時露出怒色:“你這話什麽意思?”


    岑嘉安一臉無辜,饒有興致地看向岑依依:“姐姐滿腦子都是梁家大少爺,心裏隻有兒女情長,如此優柔寡斷,行事感情用事,父親怎麽敢將事情交給姐姐來做呢?”


    岑依依挑起眉角,眼底皆是怒色,冷眼盯著岑嘉安:“岑嘉安,你不過是我們岑府收養的一條狗。還真得人模狗樣將自己當成我們岑家的大少爺了?”


    岑依依冷眼撇向別舍道人:“父親讓你接待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道人,你還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你也不看看自己算個什麽東西!”


    奇怪的是,岑依依這話落下,那別舍道人露出一臉怒容,跨步便要上前。


    倒是岑嘉安抬手攔住他。


    岑嘉安漠然望向岑依依:“姐姐說得對。我不過是岑家的一個養子而已,怎麽敢在姐姐麵前耀武揚威?”


    見岑嘉安服軟,岑依依的麵色逐漸舒緩些許。


    岑嘉安唇角一揚,眼底冷色更濃,忽然詢問:“對了,姐姐身邊那位香桂姑娘呢?怎麽今日不見她陪著姐姐一到來參加遊船煙火會?”


    岑依依神色突變,黛眉擰成川字,怒色望向岑嘉安。


    整個岑府都知道,香桂因為說錯話,險些給岑尚書惹禍上身,被岑尚書行了家法,支應不住斷了氣。


    也正因為此事,連帶著岑依依這幾日都不受岑尚書待見。


    岑嘉安此刻提起此時,擺明了就是故意惡心岑依依。


    見她怒衝衝看著自己,岑嘉安漠然一笑,接著道:“姐姐可千萬要看住自己的婢女,不要再給父親惹事。”


    他逼近岑依依一步:“否則,若是因為幾個婢女害得姐姐這嫡親的女兒還不如我一個養子與父親親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姐姐的身份?”


    岑嘉安越說,神色越冷,恍惚之間,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冰冷了幾分。


    “你……”


    岑依依剛想反駁,岑嘉安已經漠然退後。


    他側首看向別舍道人:“道人,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這閑散人員是不是先讓他們下船?”


    便是誰都聽得出來,岑嘉安話雖然是對別舍道人所說,可實則逐客令卻是給岑依依下的。


    這麽多年,岑依依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


    她在香蘭的攙扶下怒色盯著岑嘉安,冷聲道:“岑嘉安你給我等著!”


    言畢,岑依依扭著身子,怒衝衝離開別舍道人的遊船。


    待到岑依依消失在視線之中,別舍道人才略顯不安地看向岑嘉安,低聲道:“主子,你惹惱了岑依依,若是她將今日的事情告訴岑尚書,那你在岑府豈不是岌岌可危?”


    岑嘉安收迴遠眺的視線,悠然自得望向別舍道人:“我在岑府地位如何,可是取決於你接下來怎麽表現。”


    “你若是能將京城的水攪渾,那岑尚書對我自然另眼相看。”


    別舍道人堆著滿臉的笑容,略顯尷尬地對岑嘉安點點頭,輕聲道:“主子這話真是讓我不敢當。”


    “主子放心,隻要有我在京城,沈月溪一家誰也別想消消停停地過日子。”


    岑嘉安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


    另一邊。


    沈月溪三人迴到府中。


    還沒等進門,就連梁信閔匆匆忙忙迎了出來。


    他神色慌亂,打量梁舒達一圈,又看向沈月溪:“娘,您可算是迴來了。”


    瞧到梁信閔這慌裏慌張的樣子,沈月溪三人心中都是一沉。


    【該不會大晚上又出什麽事了吧?】


    梁羽羽胖乎乎的小爪子抵在額頭上,輕輕揉動兩下。


    【這梁府一天到晚怎麽老是出事?還讓不讓人活了?】


    沈月溪同樣滿臉愁容:“怎麽了?”


    梁信閔舔了舔嘴唇,小心地湊上前:“鎮國公來了。”


    聞言,梁羽羽倒是長舒一口氣。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鎮國公啊。】


    【娘親今日在店裏給了齊菏那麽大一個好看,若是鎮國公不來給齊菏討迴公道,那才是真得奇怪呢。】


    【橫豎今日的事情最後都是皇後娘娘出麵,鎮國公就算是要怪,也得去怪皇後娘娘。】


    梁羽羽心中所思,正是沈月溪想說的。


    她麵無波瀾,低聲道:“來就來了。鎮國公是來為夫人討個說法的吧?”


    梁信閔神色越發難看。


    他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目光在沈月溪和梁舒達臉上遊走一圈,最後望向沈月溪,緩緩搖頭:“不是。”


    “不是?”沈月溪好奇,“那是來做什麽的?”


    梁信閔滿麵緊張,吞咽了一下口水,聲音壓得更低:“鎮國公是來給娘親賠銀子,順帶為鎮國公夫人今日的魯莽之覺給娘親道歉。”


    “什麽?”


    【什麽?】


    沈月溪和梁羽羽幾乎同時露出驚訝表情。


    【鎮國公來替齊菏道歉?我沒有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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