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對上了!」映春抬起眸子,好似很是委屈,「這毒藥世間罕有,那個下屬又是在我麵前用的毒,我豈能不懷疑。」


    「隻是……」映春扁了扁嘴,「那日我攔住馬車與謝公子說了此事,謝公子卻不信我,還讓我不要插手此事。可我明明就是看到了,而且我……」


    頓了頓,映春示意戚秋掏出信封裏的玉佩,「我還留有證據。」


    戚秋從信封裏倒出一枚玉佩,這玉佩做工還算精細,玉質也不錯,是一般人家買不起的,上頭還刻了大大的魏安兩字。


    映春解釋道:「這是魏安王那個下屬不小心落下的,被我發現後藏起了起來。這枚玉佩完完全全可以證明他的身份,隻是那日我得知謝公子的行蹤後走得匆忙,忘了拿,所以謝公子看我無憑無據不信我,也實屬正常。」


    「今日我把這個玉佩拿來,隻需謝公子去查一查今年五月是不是有死囚越獄跑到梨園躲藏,那個侍衛是不是來過梨園,便可證明我沒有說謊!實在不行……」


    抿著唇,映春咬牙道:「我願意與那個侍衛當麵對峙。我知我身份卑微,與謝公子是天壤之別,可我也不願意謝公子誤會我。」


    戚秋一邊迴想著在東茶園裏時映春說的信誓旦旦的樣子,一邊摩挲著手裏的玉佩。


    魏安兩個字是魏安王爺的封號,普天之下除了魏安王府哪戶人家敢刻這樣字樣的玉佩掛在身上。


    況且她方才詢問了劉管家,皇家玉佩後麵會刻有特殊的圖案,是宮外任何能工巧匠都雕刻不出來的,而這枚玉佩後麵便有這個特殊圖案,便可見映春所言確實不虛。


    這枚玉佩真的是魏安王的下屬落下的。


    可……


    外麵明月皎皎,枯木一枝沒被修剪幹淨,隱隱有想要探進屋子裏的趨勢,上頭落有白白薄薄的一層積雪。


    原來外麵不知何時又飄雪了。


    戚秋望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冬雪,眸子黑沉如夜色,心思百轉。


    可她並不相信映春說的話。


    先不論別的,魏安王的下屬為何要在梨園處置囚犯,又怎麽會給死囚灌毒的時候也不仔細排查四周,且還真就這麽巧正好讓映春瞧見了。


    且這象徵著身份的玉佩如此重要,在魏安王手下當差竟會大意到如此地步嗎?玉佩給落在梨園也不知道,過了這麽長時間也不派人尋迴。


    就說映春攔住她們迴程的馬車時,楊彬才剛剛暈倒不久。


    就算是南陽侯府的下人奉命尋她麻煩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可她又為何要提前探知謝殊的行蹤,更是能及時的在他們迴程的路途上攔住謝府馬車。


    這未免也太過湊巧了。


    而且此事既然扯到了魏安王屬下的身上,那就必定與魏安王脫不了幹係。


    可不論是魏安王還是他的下屬,毒害楊彬的目的是什麽。


    南陽侯府在京城雖然算不上低調,但在朝堂上也算與世無爭,衷心為君,近些年來更是沒有犯過什麽大錯,也不曾得罪魏安王一家,魏安王是閑著沒事了跑去害南陽侯府世子試試毒性嗎?


    再說這毒是世間罕有,若映春所言非虛,那就說不準隻有魏安王府有這樣的毒。


    那原身一個家離京城甚遠,且初入京城的小姑娘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魏安王,要他特此派人來下毒殺人。


    這些疑團在戚秋心中揮之不去。


    而更重要的是……


    戚秋低頭看著信封上的娟秀小字。


    這字跡很好看,下筆溫婉且不失力道。


    而這一手秀麗小字,她在蓉娘的客棧裏也曾看到過。


    那是她被下完毒,綁定係統的第二日,正是摸不清頭腦的時候。她在下樓時就看見蓉娘拿著一封信在看,因在信上看到了一個戚字,她便下意識多掃了兩眼。


    沒想到卻立馬就被蓉娘察覺。


    蓉娘利索地收起了信封,她沒看見幾個字的內容,隻記得這一手書寫的很好的正楷小字。


    就算上麵戚秋的疑惑解開,單映春和蓉娘有來往這一件事,就著實讓戚秋無法相信映春這個人。


    這種種事情,就如一團迷霧縈繞在戚秋心尖,始終無法散去。


    長舒了一口氣,戚秋站起身走到屋子裏炭火旁,將信紙扔了進去。


    炭火燒得正旺,信紙扔進去不過一眨眼便被燒成了灰燼。


    戚秋轉身上床,熄了蠟燭。


    屋子裏頓時一片漆黑,隻餘薰香在冒著裊裊青煙。


    戚秋一夜都不曾合眼。


    翌日一早,謝府側門前已經備好了馬車。


    戚秋上馬車時,謝殊已經坐在了裏頭。


    除去官服,謝殊身上的袍子大多數都是深沉的顏色,若是旁人穿總會顯得老氣,但放在謝殊身上卻更顯桀驁的少年氣。


    戚秋喚了一聲表哥後坐下來,低聲說道:「表哥,昨日映春姑娘遞過來的信我已經燒掉了。」


    昨日從千金閣迴來,戚秋就將信交給了謝殊,沒想到謝殊隻是掃了一眼後,甚至都沒打開來看,就吩咐她一會兒找個沒人的地方燒毀即可。


    就連魏安王屬下遺落下來的那枚玉佩他也沒有拿走,而是吩咐戚秋讓她收好。


    謝殊並未睜開眸子,身子靠在馬車壁沿上,坐姿板正,麵色蒼白,聞言隻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今日的臉色著實不算好,麵無人色不說,連嘴唇都不見血色,微合上雙眼可見病色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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