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益明到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了。他穿過嘈雜不堪的走廊,看到自家妹子正靠在灰白色的牆邊吃盒飯。不禁眉頭皺了皺,走了過去。


    “怎麽搞的,之前就要你不要來湊熱鬧的,現在好了吧?”


    哥哥的聲音一出口便是責怪,讓原本還勉強扒拉著飯菜的妹妹徹底沒了胃口,還沒抬頭看向來人,眼淚就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哥,你幹嘛要罵我,我還不是為了你。”


    看到麵前低頭哭泣的妹妹,徐益明終究還是沒忍心再衝她發脾氣。他聽說喬藝可肚子被梯子壓了,手邊的工作一扔立馬買票過來,留下一屋子客戶麵麵相覷。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喬藝可的頭發,喬藝可肩膀顫抖得更厲害了。這一刻積壓在心裏的所有害怕和不安通通爆發。她伸出手去,攬住哥哥的腰,把頭埋進哥哥胸口哇哇大哭了起來。


    徐益明把人摟緊了,輕輕給她拍掉背後沾到的牆灰:“玫玫呢?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喬藝可聳動著肩膀哭了好久,才緩緩抬起了頭迴答他的問題:“江醫生說給我弄到了床位,玫姐姐去給我辦手續去了。”


    隔壁床的女人還在咳嗽,徐益明側了側身。現在這情況,她去找江傑也無可厚非。


    “哥,對不起!”


    “怎麽突然道歉?”徐益明把她手裏的盒飯拿了出去放到一邊。


    “我這樣,你跟玫姐姐的婚期是不是得推遲了?”本就紅彤彤的眼睛又重新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刻又會落下來。


    徐益明看著喬藝可委屈巴巴的模樣,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兒,推遲點好。”


    突然接到江傑的電話說是有一個空病房了,陳玫便趕緊去到vip層的護士站辦手續。


    身穿粉色護士服的小姐姐笑容和善:“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陳玫說清了來意,辦好手續後想著得給江傑道個謝。可她在這裏待了快半個小時了,也沒見到江傑的人影。


    “請問下,江醫生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護士小姐雖然不認識陳玫,但是既然是江主任特別交代過的人,肯定關係也是不一般的,所以便迴答了陳玫的問題:“江主任應該在vip一室!”


    “謝謝!”


    vip一室,陳玫想大概是許西所在的病房。


    vip樓層裏人本就少,偶爾幾個路過的都是悄無聲息。陳玫慢慢走到vip一室門外想著是進去還是不進去。許西在裏麵,江傑在裏麵,他們的孩子也在裏麵。說不定還有許西爸媽,江傑爸媽等等等等。他們一起歡笑著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那她現在出現,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陳玫最終還是收迴了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坐在椅子上給江傑發了信息過去。


    【謝謝你幫我找床位,手續已經辦好了。】


    【還有,恭喜你,又當爸爸了。】


    陳玫表情淡淡的看著自己寫下的文字,是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坐皺了的衣服打算離開。電話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她看了一眼,直接放進了口袋裏。


    旁邊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江傑的手機還放在耳朵邊。看到起身的陳玫,突然笑了一下,然後拉著她的手把人帶到了病房裏麵。


    病房分為兩個部分,靠近裏麵的部分是產婦的休息區。陳玫能聽到裏麵傳出來的新生兒的啼哭聲。而外麵的會客室裏,烏泱泱一大波人,一切都在陳玫的預料之中。


    陳玫把手從江傑手裏抽了出來,禮貌的跟各位大人打招唿。


    她看不懂大家的表情,每個人的眼神都隨著陳玫的移動而移動。會客室裏很安靜,大家隻是靜靜看著陳玫,江傑也是。明明不是陳玫生孩子,但是現在,她感覺她儼然成了這個房間的焦點。


    她脊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步一步往裏屋裏走去。


    房間裏窗簾是拉開的,傾斜的夕陽給這小小的房間灑滿了柔和的光,連帶著床上那個人也沒那麽刺眼了。


    一個柔軟的小身子就靠在女人懷裏,閉著眼睛靜靜睡著。肉嘟嘟的小臉兒上滿是饜足,小嘴巴也砸吧個不停。


    陳玫站在病床不遠處,看著床上身著粉色病號服的許西,真誠的道:“恭喜你!”


    許西抬起頭,撥了撥小嬰兒額頭前麵本就不多的碎發,笑道:“玫姐姐,我沒想到你還能來看我。”


    陳玫心裏泛酸,她不是自己想來的,是江傑給硬拉進來的。現在招唿也打過來,似乎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她道:“產婦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陳玫轉身,剛好對上身後江傑的眼睛。他滿臉失望。可陳玫能怎麽辦呢?他失望又怎麽樣,她能真誠的道一句恭喜已經是極限了,她怎麽可能留在這裏陪他們。


    “等等!”


    江傑再次拉住了打算往外走的陳玫,許西的聲音也在身後響起。


    陳玫停在原地,背對著他們,真的夠了,這兩人還要她怎麽樣嘛!


    “玫姐姐,江醫生的孩子,你不打算抱抱嗎?”


    “許西!”江傑的聲音在許西說出那句話後立馬接上,語帶怒意。


    陳玫被江傑拉著,她掙紮了兩下,動作很小,沒掙脫得開。她不想把場麵弄得太難看,既然江傑想配合許西傷她一次,那她就承受一次吧!


    她重新轉身看著許西懷裏的孩子,皮膚白皙水潤,雖然才剛出生,但是發量和眉毛已經很是可觀了。假以時日,一定是個小帥哥。小臉上薄薄的一層絨毛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粉,煞是好看,就跟江樹出生時一樣。


    陳玫走了過去,從許西手上接過孩子,小小的一團就躺在了她的臂彎裏,不哭也不鬧,睡得香甜。


    陳玫覺得鼻子一酸,再看了一眼,“他有名字了嗎?”她問許西。


    “龔森!”


    許西笑道。


    “森字好,森字好!”陳玫冷著一張臉把小朋友放到許西懷裏,嘴裏念念有詞。她是真的覺得森是個好名字。女兒叫江葉,大兒子叫江樹,現在又有了一個小兒子,叫江森是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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