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群看著緩慢從天頂山之中出來的眾人,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投降,無條件的投降。


    不怪他們沒骨頭,實在是對麵的存在給他們帶來了太大的壓迫感,麵對這樣一個完全無法對抗的敵人。


    在莊群耐心耗盡之前投降是最好的選擇,隻不過有些上層的人顯然在最後嚐試了魚死網破,但是無奈最後要考慮自己小命的人占據了絕大多數。


    莊群看著車隊這邊的人進入天頂山,這座建立在悲劇之上的城市此刻終於壽終正寢,少年將這裏的事情交給這邊的軍官,隨後帶著車隊前往了礦坑區。


    那裏是那些被汙染者和天頂山中的底層人最後的歸宿,天頂山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過去取走他們開采出來的礦石,然後留下用蟑螂製作的能量棒。


    如果他們認為對方開采出來的礦石不夠多,那麽就會直接將能量棒就地銷毀,從那段時間到他們再次到來,就隻能同類相食了。


    那裏是天頂山所有現代化冶煉工業的基礎,也承擔了這裏最為深沉的罪惡和苦難。


    少年帶著車隊來到這裏,露天礦坑的邊緣此刻有幾座用土圍子圍起來的簡易哨塔。


    幾個身體嚴重畸形的人站在那高台之上,他們披著簡陋的盔甲,手中拿著同樣簡陋的武器。


    原本礦坑這裏是有天頂山的部隊和管理人員駐守的,那個時候這裏實際上算是一個勞改區域,本地也存在一部分自由民工人過來賺勞務費。


    但是後來天頂山發現,在那裏駐紮隊伍實在是耗費太多,而且因為這裏有遇到各種汙染怪物的風險,加上地處外圍汙染區,防護比不上天頂山區域。


    後來就沒有管理人員和部隊願意過去了,隨著因為薪酬和食物供給問題而發生的一次暴動,礦區內為數不多來自天頂山的人員被殺死。


    天頂山那邊遂為了懲罰就不再向那邊運送食物,後來不知道是哪位擬人的存在意識到,也許可以用一種極其高效的方式來管理這塊飛地。


    在莊群他們到達的時候,周圍的幾條沙蟲似乎是被莊群驚嚇了,立刻向著礦區的位置奔跑而去。


    礦區內一陣兵荒馬亂,佝僂著畸形身軀的幾名戰士自礦坑下麵爬出來,他們拿著簡陋的武器準備對抗這些龐然大物。


    莊群撂下行動緩慢的車隊,趕在沙蟲到達之前將這三頭漏網之魚斬殺在了礦坑之前。


    手握長矛的士兵們看著宛若天神一般降臨的少年,他踩著軟軟塌陷下去的沙蟲,身上還有被這些惡魔血液沾染而變為褐色的衣物。


    過度汙染會導致人出現嚴重畸形,如果這個時候這個被汙染者可以挺過去,那麽他們就會產生對於汙染的一定抗性,這個比例大概是1\/26。


    也就是說,每一個站在這裏的被汙染者後麵,至少有二十五具冰冷的骸骨,汙染讓他們失去了健康的身體,全部的社會關係,以及大部分的智力。


    但是也讓他們獲得了對於汙染的一定抗性,而在來自不老泉那邊的恢複數據來看,這些被汙染者擁有一些不穩定的心靈感應。


    莊群示意讓後麵的車隊不要靠近,他完全放開了自己的心靈,嚐試去接納這些被遺棄在人類文明之外的棄兒們。


    隨著幾次試探性的接觸之後,是一陣嘈雜,很快就是一些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表達,這裏的被汙染者隻有一部分是外來者,很大一部分都是出生在這裏的孩子。


    他們嘰嘰喳喳的向莊群傳遞著繁雜的信息,少年微笑著一點點迴應,半個小時之後,繁雜的心靈感應被少年理清,原本處於慌亂和敏感之中的被汙染者們開始穩定下來。


    他們互相攙扶著走上地表,被汙染者們圍繞著少年,用畸變的身體結構羨慕的觸摸著少年光滑的皮膚和健康的身軀。


    —我們,可不可以……能不能……和……莊群一樣—一個帶著嚴重腫瘤,一顆眼球被眼皮上的腫瘤壓迫的凹陷下去的少女歪著被骨刺固定在那邊的腦袋,在感應中小心的詢問道。


    “可以,我是一名醫生,我會治好你們的。”


    莊群耐心的迴答他們的問題,然後任由孩子們觸碰他的臉頰和身軀,終於,處於慌亂中的被汙染者們安靜了下來。


    他們感受到了這個完美者釋放出來的善意,那是完全的善意,不摻雜一絲雜質,就好像太陽一樣照耀著地上的一切。


    當車隊到來的時候,他們安靜的排著隊上了大篷車,莊群看著那幾名對這些被汙染者露出厭惡的隊員,被汙染者也一樣畏懼的避開了他們。


    少年歎了口氣,他要走的路還有很遠,譴責那些隨隊的成員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會激發起二者之間的矛盾,即使他們也才是剛剛被從麥蘭拯救出來的一樣。


    到是那四名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甚至就連可以感受到人們情感的被汙染者都沒有抗拒的隊員,他們才是少數。


    莊群看著隊員將所有被汙染者送上車,然後自己再次下去檢查了一下沒有遺漏的人,這才上了車,這次他沒有去前麵的吉普車,而是專門上了裝載著汙染者的一輛大卡車。


    一方麵是為了繼續安撫這些脆弱而敏感的被汙染者,另外一方麵則是他很好奇這幾名沒有異樣的隊員。


    “讚美您。”當莊群登上後車廂之後,這輛車內原本因為離開了熟悉環境而開始有些急躁的被汙染者立刻平靜了下來,莊群將自己的孢子展開,一起安撫著前後幾輛車的被汙染者。


    而坐在卡車入口的那名隊員則是激動的站了起來,他將右手放在胸口中間,激動的行了一禮。


    莊群看見,他落下去的手臂上,靠近手腕的位置上有一個等邊三角形,那是那個教派。


    少年愣了愣,然後向他點了點頭。


    莊群再次進入了被汙染者們的討論中,他們的智商大都為四五歲的孩子,但是也有例外,當莊群帶著這些被汙染者唱起歌謠的時候。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少年離開大頻道將舞台交給這些孩子們之後響起。“您在悲傷。”


    莊群一愣,他向著大篷車裏麵看去,聲音的主人在更前麵一輛車上,那位已經幾乎成為一個人棍的老者似乎也注意到了莊群的注視,他微微額首,優雅的問好。


    “不,我沒有,恰恰相反,我沒有因為友人為我的犧牲而感到任何悲傷,也許我可以表現的很悲傷,但是這裏沒有任何感覺。”


    少年摸著胸口的位置,他從未有過的對自己感到了陌生。


    “悲傷是有延遲的孩子,你是個善良的孩子,願意和我談談嗎?”老人耐心的開導道。


    少年猶豫片刻,或許是一個完全不熟悉他人讓他得已暫時放下自己內心的屏障,猶豫片刻之後,莊群選擇吐露一點點。


    “我以為我很在乎他,我為了他可以忍受離別,可以為了保護他選擇離開和無視,我以為我很在乎他,但是現在我不確定了。


    他為我而死,我卻沒有任何悲傷,除我之外每個人都表現的比我認為我更加悲傷,而我什麽都感覺不到,我的這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我在恐懼自己的冷血。”


    “你不冷血,冷血的人不會對素未謀麵者表達善意,而偽善者無法被我們所接納,你確實是在悲傷,你的心在顫抖,我感受得到,這不是安慰。


    如果你需要,可以來找我,我雖然不複年輕時那樣矯健,但是腦子還好。”老人安慰完莊群,隨後看少年再次於心靈前築起高牆不願更多的談論此事,就加入了大家的合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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