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煩先生您了。”當男人來到警局,看見躺在莊群腿上縮成一團的男孩時,心裏麵就咯噔了一下。


    他迴想起資料裏麵對於莊群的描述,知道這件事很難搞。


    “我接他迴家吧。”男人微笑著走上前,和藹的招了招手,想要讓男孩過來,隻是男孩還是將頭埋在莊群懷裏,看都不看他。


    “阿爾法,我們迴家。”男人的微笑開始微微猙獰起來,時間早就不太夠了……


    “他是心髒畸形,你們甚至沒有準備人工心髒。”莊群歎了口氣,他是真的怕麻煩,但是也害怕自己以後後悔。


    “先生,阿爾法身體現在很健康,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他還有肺功能障礙和肝髒問題,即使這些都解決了,你們準備怎麽治療骨癌。”


    “您似乎知道的太多了。”男人的語氣徹底冷了下來,他站直身體,微微收斂下巴,就像一頭準備捕獵的猛獸。


    “抱歉,但是我見到了,在力所能及之中,我不想要讓自己後悔,問你個問題,你相信我的水平嗎?”


    “嗯?!!”


    ……


    就像是莊群猜想的那樣,他們果然將那個孩子送到了這裏,他也可以理解,畢竟大學城周圍,隻要你可以付得起錢,就可以找到這顆星球上最好的醫療團隊。


    而克隆人本身在法律中屬於灰色地帶,為了不惹麻煩,他們選擇不進入大學城,而是在衛星城裏麵完成手術。


    已經有一個醫療團隊在那裏等待,莊群走入這間在外麵看隻是個灰色小樓的地方,很快看見了這件事的主角。


    那是一個依靠著唿吸機艱難活著的男孩,他的頭顱過於龐大且麵部畸形,肺部微微隆起,瘦的隻剩下肋骨。


    “為什麽迴來。”男孩抬起頭,掃視進來的三人,從男人關切的眼神上心虛略過,看見抓著莊群手掌的阿爾法,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用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側麵的麵板上同步展示了男孩的疑惑。


    “來救你。”阿爾法看見男孩,眼淚立刻落下來,他放開莊群的手掌,用手語迴複道。


    “我不想要這樣活著,你應該走的。”男孩頓了頓,繼續打字,隻不過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身體就已經開始衰弱下去。


    男人側頭看向莊群,似乎在懇求。


    “我有把握,他一定會活下去的。”莊群拍了拍阿爾法的肩膀,上前開始準備治療。


    男孩的器官都已經走向衰敗,旁邊的儀器上都可以看出,他的生命體征在熄滅。


    莊群也沒有想到,複蘇術居然第一次用在這裏,他快速的用虛擬器官支撐起來對方的生命體征,隨後提取他的細胞,開始在旁邊培育幹細胞。


    男人看見莊群手中倒立的多麵體光線,立刻意識到對方在幹什麽,他直接轉身離開,同時揮手示意屋裏麵所有的人全部出去。


    即使對方不說,窺探一位神秘學家使用自己的神秘,也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不論別人怎麽做的,他不會在這種地方耍小聰明。


    出去之後,男人直接來到監控室,然後用步槍將這裏的顯示屏打爛,最後抽出所有硬盤,將它們放在盒子裏帶在身邊,一會這些東西會交給莊群本人。


    好在莊群本來就培育了阿爾法的器官,他的幹細胞還有一點存留,當直升機帶著這份細胞來到這裏,莊群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男孩的病灶太多,主要是基因問題,莊群在繁忙的四小時之後,終於將他的生命體征拉到了可以脫離虛擬器官的狀態下,其它的病灶可以之後暫緩處理。


    門外的男人已經左右來迴走了四個多小時,一坐下巨大的恐慌就讓他驚恐的再次站起來。


    就像莊群說的那樣,在母親遇難後誕下了這個承接她生命的小家夥的時刻,他就接受了時刻失去他的可能性。


    畢竟他是早產,加基因缺陷,而且還被父親攜帶的詛咒汙染,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


    當莊群帶著疲倦出來時,他都已經看到失敗的可能,對方是一位神秘學家,即使失敗了他也不可能去報複對方,畢竟他代表的是一個家族。


    “體征穩定住了,讓醫生進去做好監測,我去休息休息,之後的療程再進行。”


    男人消完毒進入被塑料布隔離開的隔間,在這裏他看到了弟弟平靜的睡顏,多少年了,他第一次不用擔心被自己的粘液嗆死,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也不用帶著那些插入體內的檢測儀器。


    男人坐在旁邊,也不敢去觸摸弟弟,害怕將他從夢境中驚醒,隻是聽著他平穩的唿吸,就很滿足。


    莊群之後再次進行了三次手術,男孩除去因為骨癌而被截肢的左腿暫時無法修複,其它部位已經和健康兒童一樣。


    這堪稱奇跡的一幕,讓男人第一次明白了何為神秘學家。


    在第五天晚上,莊群最後給男孩處理完腿部神經活化後,後續的事情就可以交給實驗室那邊培育搞定。


    男孩叫做北冥星,是藍靈家族族長的幼子,他的母親也是其他三子的母親,族長的原配夫人,隻是在中年得子之後,遭遇車禍意外身亡,藍靈家族求到一位神秘學家勉強吊住了男孩的命。


    但是早產加上藍靈家族族長被詛咒導致的汙染,讓他先天畸形。


    莊群坐在男孩旁邊,此刻的北冥星已經可以自己說話,隻是長久不用聲帶,讓他隻能發出嘶嘶哈哈的聲音,溝通還是要依靠鍵盤。


    北冥星——我從生下來就開始消耗別人的性命存活,最開始是哥哥們,然後是阿爾法,你知道貝塔和伽瑪在哪裏嗎?


    北冥星點了點自己的胸腔,從膽囊到肺部。


    北冥星——他們因為是用我的基因克隆的,先天就有和我一樣的病灶,父親他們請了最好的醫生給他們治療,然後在治療好之後用他們填補著我。


    我畏懼了死亡,所以第一次我選擇了和我沒有見過麵的伽瑪,第二次是和我相處不久的貝塔,第三次是阿爾法,是不是罪惡深重。


    男孩說完抬頭看向天花板,似乎在等待著責罵。


    ——你不是已經作出選擇了嗎?


    莊群在白板上寫下,然後展示給男孩看,他隨後將這串字擦掉,繼續寫道。


    ——我正在研究體外器官培養,很快就不再會有類似的抉擇了。


    北冥星——我真羨慕沐兮—寂海,有時候我在夢裏夢見,自己成為了你的朋友,而不是以這副吞噬著別人生命的軀體,是勇者的身份。


    ——不用羨慕,現在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


    莊群沒有怎麽意外於對方對自己情況知曉的如此詳細,他在之後的治療中,就看到了側麵牆壁上大量自己的照片和信息。


    裏麵有他第一次那個登上《時尚》的照片組,還有他在青柵馬拉鬆奪冠的衝刺畫麵。


    北冥星也和他坦白,他是莊群第一次展示自己的神秘能力的時候就開始關注莊群,之後他一直在追蹤他,讓阿爾法去莊群這邊治病同時補上腎髒也是他的要求,否則隻被需要心髒的阿爾法,不會被準許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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