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了,破口大罵。


    “你你……劉大個子,我給你臉了嗎?”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放什麽螺旋屁,就你他媽是有理想的好孩子,我們都是一幫廢物唄,你磕磣誰?”


    劉大個子剛才的發一番話,擺明了要和他們劃開界限,劉麻子等人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


    紫微依然是半倚著房門,她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劉麻子發泄情緒。


    劉麻子憋紅了臉,恨不得跟劉大個子幹一架。


    劉瘸子也攥緊了拳頭,哥們之間沒什麽是一場打架解決不了的。


    劉黃牙更是罵人中的戰鬥機,向來得理不饒人。


    “大個子,跟咱們當哥們還委屈你了不成?你他媽早說啊,早說你他娘的有理想,你去追求理想去啊,誰稀罕帶你玩兒。”


    “你他娘的裝清高,偷看白寡婦洗澡的時候,是誰衝到第一個,你怎麽不說你是有理想的青年,你看的比誰都帶勁。”


    劉麻子不等劉黃牙說完,竄起來撲過來就想一巴掌唿過去,他真想瘋狂暴打劉大個子。


    劉大個子迅速後退一步,本能的躲閃,剛才一巴掌他受了,這一巴掌他不會任由劉麻子打下來。


    他不想得罪了劉麻子等人,但也不會任人欺負。


    既然做了決定,就要拿出自己的態度。


    “你想幹嘛?”


    劉大個子高出劉麻子兩個多頭,居高臨下怒目圓睜毫無懼色。


    劉麻子伸出去的手,愣是停在了半空中,不敢落下來。


    “我……我打你,我還幹嘛,死大個子。”


    “腿長胳膊長了不起啊。”


    劉大個子一把抓住劉麻子的胳膊,以免自己真的挨揍。


    劉麻子揮著拳頭,炸糊了兩下,愣是沒打著劉大個子。


    心裏又恨又急,胳膊太短沒辦法。


    “你躲什麽,有本事別躲啊。”


    “我又不傻,憑什麽不躲。”


    劉麻子漲紅了臉,這小子膽兒肥了,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劉大個子,劉大個子徹底反水,過命的哥們情義就這麽散了。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他們的哥們義氣這麽經不起風波嗎?


    他們可是一起打過架,一起偷過雞摸過狗,偷看過白寡婦洗澡的交情。


    氣氛冷到極點,紫微看在眼裏心中沒有半點波動。


    不過劉大個子認她當老大,就是她的人。


    紫微從來都是護短的,自然不允許別人欺負她的小弟,也不會讓小弟如此難看。


    來到凡間第一個給她磕頭,拜她得小弟,自然是不同的。


    紫微咯咯笑了兩聲,笑的花枝亂顫。


    看到劉麻子氣炸了的樣子,紫微覺得心情很好。


    她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


    “劉麻子,你5歲時不小心弄撒了滾燙的一壺熱水,眼睜睜看到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毀了容,後來交通不便,送醫不及時,你哥哥細菌感染不治身亡,你呢,每天晚上睡不著覺,每晚做著同樣的噩夢,夢到你哥哥恨毒了你,找你索命,這滋味不好受吧?”


    這樣鬧哄哄不像樣子,不拿出點這本事,這些小混混不知輕重,沒完沒了的鬧騰,讓人心煩。


    索性一塊收拾了。


    劉麻子聽到紫微的話,臉都綠了。


    劉麻子今年25歲,同樣的噩夢糾纏了他20年,夜夜失眠。


    失眠和噩夢的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敢告訴任何人,更加不敢告訴爹娘,劉麻子總是裝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勢。


    隻有他自己知道不務正業是為了掩飾童年的陰影,隻有他不學好,不停地闖禍,他的父母才不會刺激他。


    隻有這樣,他才可以粉飾太平,繼續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五歲的時候他還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父母認定了他嫉妒哥哥比他長得好看,嫉妒哥哥不是麻子臉,還嫉妒哥哥比他聰明懂事,於是認定了是劉麻子故意推倒剛燒開的熱水,燙死哥哥。


    可……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天生壞種。


    是徹頭徹尾的壞小孩。


    曾經幼小的他對著父母高喊:“我就是壞小孩,就是我故意燙死哥哥的,有本事打死我呀。”


    “來啊,打死我呀,如果哥哥不死,我還是會殺死他的。”


    “來替哥哥索命啊,哈哈。”


    當年,小小的五歲的劉麻子執拗的沒有流一滴眼淚,所有人驚呆了,看著惡狠狠隻有五歲的孩子承認自己殺了親哥哥,眾人一副早就知道如此的神情,深深傷害了劉麻子。


    沒有人相信他,那他就壞給所有人看。


    聽到紫微如是說,劉麻子震驚了,此刻他好像有點明白劉大個子為什麽給小傻子磕頭了,她是真的能看到人的內心深處。


    她,真的開了天眼?


    “你你……你怎麽會?”


    紫微看出劉麻子內心的痛苦,看到他隱忍的情緒。


    “你天性不壞,可惜小時候的事情讓你無法釋懷,你得不到父母的理解,你哥哥的死成了你的心病。”


    “你害怕雙胞胎哥哥來索命,但同時又希望你的哥哥活過來向所有人解釋,你無數次解釋你不是故意的,沒有人理解你,更沒有人相信你。”


    “你傷心了,失望了,所以你寧願當混混,也不想再解釋。”


    “是不是?”


    紫微說的擲地有聲,輪不到劉麻子否認。


    一向趾高氣揚的劉麻子點點頭,聲音極小,“是。”


    “你想擺脫那個噩夢,做個正常人,是不是?”


    “是。”


    劉大個子,劉黃牙,劉瘸子等人靜悄悄不敢說話,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低迷的劉麻子,劉麻子向來說一不二。


    麻子哥被冤枉了,這一冤枉就是20年,麻子哥一定很苦吧。


    囂張跋扈的劉麻子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此不堪的童年。


    紫微定了定,眾人的反應她很是滿意。


    “我能治好你的夢魘,能讓你父母徹底諒解你,不再被你死去的哥哥困擾。”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


    這次輪到劉麻子吃驚了。


    如果能不再做同樣的噩夢,如果能讓哥哥死去的靈魂得到安息,能讓父母不再埋怨他,讓他做什麽都願意。


    “本姑娘既知道你的狀況,自然有辦法。”


    紫微還是那樣的不冷不淡,聲音穩如泰山,清清冷冷的讓人說不出的信服。


    莫名其妙有了信念和希望。


    劉麻子斟酌了片刻,不再猶豫,隻見他撲騰一聲對著紫微跪了下去,可憐兮兮又無比真誠。


    目光灼灼的看著豆芽菜一樣的少女。


    “如果你能幫我擺脫噩夢,讓父母擺脫心病,我……我劉麻子願意跟著你。”


    “成為你的小弟。”


    “微老大,我願意認你為老大,從此改邪歸正,你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你讓我打狗我絕不罵雞。”


    “請收下劉麻子的膝蓋。”


    說完,哐哐哐磕了三個頭,那態度比剛才的劉大個子還要虔誠。


    前一秒,還罵劉大個子沒出息。


    後一秒,比劉大個子更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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