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沈陽城內人心惶惶,對洪承疇的十三萬人馬傾巢出動有些畏懼。但是皇太極一向穩重。給了八旗子弟一劑安穩藥。


    此刻他並不擔心明軍全軍出動,他從繼任以來就不斷開疆拓土,而今十四年過去,他未嚐一敗,他充滿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自信和氣概。


    他父親努爾哈赤由建州女真統一整個女真部落以來,他接著又東征西討,征服蒙古和朝鮮國,乃是北方部落的雄傑一流人物。他表現的軍事政治韜略更勝努爾哈赤。


    他廣收漢人進入他的政權體係,而今漢人範文程更是被他依為心腹,委以重任。他想著這次能夠俘虜洪承疇最好,讓洪承疇作為自己南進中原的領路人。


    自從他帶領滿洲人在遼河地區定居下來以後,由漁獵民族慢慢轉變為農業為主的大清國。


    同時因為招降明將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獲得了明朝的鑄炮技術。更讓他躊躇滿誌。


    他不止一次在眾將麵前豪邁地說道:“而今至東北海濱一直到西北沙漠,皆是我大清國土,東北為我漁獵之地,遼河、朝鮮為我糧食供應之所,西部草原為我牧馬場。”


    他雖然最近總是感覺頭疼、氣短,還時常流鼻血。但是精力依然充沛,就在幾天前,他得知洪承疇已經率領全部人馬出兵山海關外,占據了鬆山一帶,正在援救錦州城。


    此刻,他再也坐不住了,因為多爾袞和豪格數次派人請求援軍,他認為時機已經到來。


    因此在八月中旬的時候,他在校場親點六萬餘大軍,在薩滿巫師跳過大神助威之後,帶著滿蒙諸王、部分貝勒、貝子、以及朝鮮國王世子和他的陪臣奴仆一起南下錦州。


    他這麽做也是為了烜赫武功、讓朝鮮國更加臣服自己。


    他最寵愛的陳妃海蘭珠親自扶他上馬,送他南下。他深情地看著海蘭珠美豔動人的臉頰。


    抹去她臉上的淚痕,他想著最近海蘭珠的身體也不太好。他是一個用情的漢子。因此心中時時掛懷。


    此次行軍卻是機密,一路行軍神速,四天後他就帶著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錦州北邊,他想著準備截斷明軍退路。將他的行轅安置在塔山北部的高橋一帶,但是阿齊格、多鐸、二人認為這麽做太過於冒險,因此建議他在鬆山和杏山一帶住營。


    圍困錦州城的滿洲兵看到皇太極前排的儀仗隊,知道聖駕來到,人人歡唿,士氣大增。


    洪承疇不知道皇太極前來。繼續指揮大軍向北猛攻,力求打通錦州的包圍,監軍張若林和兵部職方司主事馬紹愉二人請求駐守海濱,保護糧運。洪承疇於是又加派了三千人馬保護二人。但是二人心中卻忐忑不安,更多的是想著萬一戰事不利,趕快逃跑。


    洪承疇對張若林囑咐道:“聽說虜酋皇太極要親自前來,如今決戰在即,隻能前進,力圖打通錦州圍困,不能後退,萬一士氣崩解,那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倘若如此,我也一定保節殉國,絕不逃脫而死於西市。希望張監軍督促守護好糧道。”


    張若林拱手表示同意。


    今日淩日時分,他派三萬步騎兵大軍往錦州南門進攻。企圖打通錦州的包圍,身在錦州城內的祖大壽也派出三千人馬協助夾擊。但是清軍的阻擊十分激烈。炮火箭矢如雨一般落下。


    洪承疇的士兵損失不小,因為有三道壕溝,因此強攻進入的幾千將士都死在了第一道壕溝內,不得近前。


    看著清軍的營壘依然固若金湯,他趕快鳴鑼收兵,祖大壽也帶著殘兵退迴錦州城內。


    清軍人馬少,因此不敢追趕。繼續固守待援。


    下午的時候,洪承疇召開軍事會議,商討夜間襲擊清軍的事情。


    正在商議間,一名探馬送來緊急軍情奏報。


    說鬆山、杏山之間的大道被皇太極的數萬人馬截斷,同時清軍將領阿齊格又派出五千騎兵圍住了海濱和筆架山一帶的糧食囤積所在。


    洪承疇眉頭緊鎖,幾乎不能自持。


    他竭力保持鎮定,對奏報的士兵問道:“虜酋皇太極如今身在何處?”


    那士兵戰戰兢兢迴道:“聽說駐紮在鬆山和杏山之間的一座小山之上。”


    洪承疇一揮手。


    “知道了,下去吧。”


    洪承疇正在軍帳內苦思對策。不多一會,又有急報前來。


    說高橋被清軍襲占,杏山也被清軍包圍,連帶筆架山的軍糧全部被清軍奪走。


    高橋被截斷,意味著他的退路被堵死。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他緊急部署四麵做好防禦。同時召集八總兵和監軍張若林前來開會。


    但是張若林怕死不敢前來,說是海邊戰事緊急,無法抽身。


    洪承疇對此冷笑置之,聽到八總兵大多建議在高橋殺出一條血路,迴寧遠城再途進兵。


    洪承疇知道這些總兵大多都怕死,無非借此想逃跑而已。


    他穩定心神說道:“如今寧遠城內留守的守軍也才幾千人馬,不足以前後夾擊打通高橋,我方糧道被奪,存糧不過三日,因此我決定在明日黎明時候做好突圍準備,這消息不必隱晦,告知兵丁,方能死中求活,此為兵法中所雲置之死地而後生。諸君應當奮勇殺敵,拚死一搏,以報皇恩浩蕩。”


    “是”八總兵齊齊迴道。


    等到八總兵退出後,洪承疇派人去接監軍張若林和馬紹愉,準備一同突圍。


    洪承疇在帳內又同遼東巡撫邱民仰商議突圍中可能遇到的問題研究解決辦法,以做到有備無患。


    但是洪承疇沒有料到的是,他的全盤戰略早已經被打亂。


    聽到大帳外邊一陣人馬嘶鳴和不斷的唿喊聲傳來。他的標營人員也開始嘈雜起來。


    洪承疇大驚,挺身而起。


    正想發問,不料中軍副將陳重才進來奏報道:“啟稟督師,大同總兵王樸這個王八蛋帶人拔營往西南跑了。總兵楊國柱也跟著跑了。”


    聽到噩耗,洪承疇踉蹌的幾乎站立不穩。


    他本來就心中愁苦,又聽到這群怕死的總兵臨陣脫逃,更讓他惱火。


    他將中軍身上的尚方寶劍拔出,似乎要追出去將王樸斬首。


    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又將明晃晃的尚方寶劍插入劍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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