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蕙蘭才十六歲,縱性子文靜內向了些,可若說不好奇未來夫君是誰,絕對是假的。


    聽馬皇後問,她終是抬起頭來,剪水雙眸中帶著期待之色。


    馬皇後倒也沒繼續勾著朱蕙蘭,道:“你雖在宮中,但也應該聽說了昨日江上突現大橋之事吧?”


    朱蕙蘭點頭,同時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又不太明確。


    馬皇後的聲音繼續傳來,“那人便是隨跨江大橋一起來的,名叫劉寬,雖與標兒同齡,卻尚未婚配。”


    “他流落大明,孤身一人,待你嫁了過去,他便是咱們的家人了。”


    真是那個人?!


    饒是朱蕙蘭嫻靜,此時心中掀起了偌大波浪。


    從昨日下午到今天上午,內宮議論此事之人頗多,她雖沒怎麽參與,卻也聽了一耳朵。


    其中說得最多的,便是那人乃天山謫仙下凡。


    畢竟那跨江大橋不像凡間能有,與大橋一起來到大明的怪人,自然很可能是謫仙。


    然後議論最多的,則是那謫仙不知犯了什麽天條,才被貶下凡來。


    當時朱蕙蘭還覺得像聽故事,萬萬沒想到,今日便得知她將被許配給那“謫仙”!


    迴過神來,她終究忍不住,道:“母後,昨日妹妹們議論那人時,多說他是謫仙下凡——謫仙也能娶妻生子?”


    馬皇後聽了,搖著頭略帶感歎地道:“那劉寬哪裏是什麽謫仙,他隻是意外流落到我大明的一個可憐人罷了···”


    ···


    八月初五。


    劉寬來到大明的第三天。


    因昨夜睡眠質量相對較好,再加上給值夜的秋月加了“叫醒任務”,卯時中,也就是早上六點,他便起來了。


    洗漱完,吃過早飯,劉寬來到後花園,思考著是否就在府內晨跑鍛煉身體。


    此時的醫療條件遠不如後世,所以擁有一個好身體便顯得格外重要——劉寬可不想將來像朱標一樣,得了個感冒就扛不住噶了。


    剛準備跑步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夏荷,咱們大明的官是不是天天要上早朝?”


    夏荷道,“應該是吧,奴婢也不太清楚。”


    “那咱大明的官上早朝是不是得起很早?”


    夏荷點頭,“是挺早。”


    “具體多早?”


    夏荷答不出來,建議道:“要不公子問下小趙中官?”


    “這個建議不錯,趙有應該知道早朝之事。”


    劉寬當即來到二院,尋到正看著梧桐樹發呆的趙有。


    然後在趙有的敘述中,劉寬逐漸了解了大明如今的朝會規矩。


    首先,朝會分大小。


    其中大朝會除了在正旦、冬至、皇帝生日等重要日子舉行外,還在每月初一、十五舉行,故又稱塑望朝。


    小朝會在洪武朝是每天都有,一般分早、晚兩次,但偶爾中午也會有朝會,因此又被稱為常朝,或是早朝、晚朝、午朝。


    原本常朝隻需要中書省、各部院一二把手參加,但自從洪武十三年老朱廢除了宰相和中書省,常朝的要求就變了。


    最早是要求在京所有九品以上的奏事官,都得參加早朝。


    而在下午召開的晚朝,則需在京所有五品以上奏事官參加。


    但大約是老朱很快發現這樣的朝會奏事效率太低了,於是稍稍降低要求。


    如今是在京七品以上的奏事官,必須參加每日早朝。


    晚朝則隻需四輔官及各部院等部門的一二把手參加。


    至於早朝時間,那可就早了。


    如今規定的早朝時間是卯時中,也就是早上六點。


    大明官員上朝肯定不能像後世學生、上班族一樣,踩著點兒到。


    一般而言,至少得早到半個時辰,等著皇帝登殿上朝。


    “也就是說,最好是卯時前就趕到午門外等著?”聽趙有講到這裏,劉寬忍不住神色古怪地問。


    趙有認真點頭,“確實如此,但也有勤快的官員不到寅時中就到午門外等著了。”


    寅時中?


    劉寬按照昨天下午記住的十二時辰與24小時換算下了。


    心道,那不就是淩晨4點?


    他的眼角不由微微抽動。


    本來老朱要求早6點上早朝,需要官員們五點前就到午門外等候,已經夠不人道的了。


    沒想到還有人卷起來,淩晨4點前就到!


    這還讓人活麽?


    ‘也就是說,我就算不參與內卷,也得淩晨5點前趕到午門?’


    ‘就算我府邸離皇城近,算上洗漱、吃飯的時間,最晚也得4點15分時起床吧?’


    ‘就算當年上寄宿製高中,我也沒起這麽早過啊!’


    一時間,劉寬想到每日都要淩晨4點多起床,頓時有種不想給老朱打工的衝動。


    ‘必須得讓老朱改變這種不人道的早朝製度,不然我怕是會跟朱標一樣英年早逝——對,就用睡眠不足、起太早有礙身體健康來勸導老朱。’


    定下勸老朱推遲上早朝時間的劉寬,心裏才稍微輕鬆點。


    然後又暗暗慶幸,雖然老朱已經許諾封他為工部科技司員外郎,可正式聖旨還沒下達,他昨日、今日都不用去上早朝。


    他原本想著,今日若聖旨還不下來,就讓趙有去問問情況。


    現在卻不想主動問了。


    覺得這聖旨下來得越遲越好。


    反正之前老朱賞賜了千貫寶鈔、百匹綢緞,馬皇後又賞賜了不少生活用品,他並不急著賺錢養活這一府邸的人。


    隨後,劉寬又向趙有詢問了一些關於早朝、晚朝的其他相關信息。


    比如說,上早朝的官員是統一在午門外等候。


    那裏有朝房,官員可以進去或坐或站的休息,以躲避露水、雨水、風霜。


    另外,上朝時官員們隻能通過午門樓最兩邊的左右掖門進去。


    至於中間三個門洞中,最中間的是禦道,隻有皇帝能走;禦道兩邊則是左、右闕,是給當值的將軍、校尉們走的。


    從進入午門開始,都需要按照品階排班進入,一則是彰顯禮儀,二則避免擁擠造成事故。


    除此外,官員進出皇城靠的既不是官服,也非刷臉,而是靠各自的牙牌——宮廷禁軍認牌不認人。


    所以每次上朝牙牌都得帶著,平日也不能丟了,得跟官印一樣保存好。


    除此外,還有其他許多規矩,聽得劉寬頭都大了。


    ‘或許第一次上朝前我得找懂這些禮儀、規矩的人做個專門的培訓?’


    心中如此想,劉寬便脫下外套,係在腰間,開始在府中跑步。


    夏荷忙跟在後麵,急問:“公子可是有什麽急事?”


    “沒什麽急事,我就跑步鍛煉身體。”


    跑步鍛煉身體?


    有這種鍛體之法嗎?


    夏荷微愣了愣,有些不放心,便也跑起來,想跟上劉寬。


    然而,劉寬雖跑得不快,可夏荷的衣著卻不怎麽適合跑步。


    另外,她雖非小腳,可畢竟從小到大都沒這麽“劇烈”運動過,跑了一會兒就跑不動了。


    劉寬稍微停了下,對她道:“你不用管我,做自己的事去吧。”


    夏荷隻能氣喘籲籲地應了聲“是”,任劉寬自己跑步。


    劉寬工作這幾年其實也不怎麽運動,都長出了些許啤酒肚。


    因此在府中小跑了半小時左右,便累得不跑了。


    他迴到偏廳,倒了一杯春蘭泡的茶,噸噸噸地喝了,便聽見趙有在院中喊他。


    “劉公子,聖旨來了,快出來接旨吧!”


    “來了!”


    劉寬穿上外套,便往二院走去。


    同時心裏直嘀咕:該不會是老朱封我為員外郎的聖旨吧?


    二院廳堂中。


    趙成笑眯眯地站著,手裏還拿著一份明黃色的卷軸。


    瞧見劉寬,他便道:“劉公子,快讓人擺置香案,準備接旨。”


    “好。”


    劉寬當即指揮一眾奴婢,按趙成的指點擺放香案。


    一切備好,趙成打開聖旨前,先道:“皇上說過,劉寬接旨無需跪拜。”


    因為今日接的是正式聖旨,劉寬正猶豫跪不跪呢,聽這話,幹脆就行揖禮算了。


    終於,趙成打開了聖旨,用高而略尖的聲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天賜我大明之賢人劉寬,見識高遠···”


    這道聖旨內容雖非口語,卻也並非那種佶屈聱牙的文章,因此等趙成念完,有些許文言文基本功的劉寬也聽懂了。


    這聖旨先是先捧了下他和老朱的大明,然後便封他為工部科技司員外郎,暫且負責督造火車及鐵路相關諸事務。


    ‘唉,這老朱不知著什麽急,火車又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造出來的,就不能多給些時間讓我適應大明的生活?’


    從趙成手中接過聖旨,想到很快就要上早朝,他難免在心裏吐槽了幾句。


    隨即問趙成,“趙中官,不知我該哪日到工部報到,又從哪一日開始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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