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世界裏有閃亮的跑車,有富裕的總監,有她的專業——


    兩個人交談著,然後,她轉身就轉,一點也沒有留戀或遲疑。穿著高跟鞋的雙腿優雅卻決然地跨著步,一下子就走遠了。


    梁文河跳上車,開車追了過去。慢慢跟在她旁邊,降下車窗,不知說著什麽。黎永萱則是絲毫不為所動,繼續筆直往前走。


    他就這樣跟在他們後麵,一路跟迴家。快到麥家附近時,梁文河果然有所忌憚,不再糾纏,開車離去;而黎永萱則是直直的走迴家。


    麥緯哲追了上去,剛好在大門玄關追上她。


    「咦!」她也大吃一驚,「我怎麽在家?」


    麥緯哲深深看著她。她的大眼睛坦白清澄,毫無心虛的神色。


    問?還是不問?


    他痛恨猶豫的自己。


    麥緯哲沒有開口問。他變沉默了。


    可是,夜裏的纏綿卻更加火熱激烈。仿佛要把說不出口的疑慮,全用身體傳達給對方,每每要欺負到她全身無力,眼睛都睜不開了,才肯放她睡覺。


    夜深人靜之時,她趴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小手軟軟貼在他心口,已經半睡半醒了,還喃喃在說:「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麥緯哲身子突然一僵,一聲不響。


    「我最近在想……嗯……」


    她的唇被堵住了。有人突然發動攻勢,吞掉她接下來的話。


    黎永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怎麽嫁了一個這麽無賴的老公?每次一意識到她要開口談了,他就立刻閃躲,簡直比野生動物還敏銳!


    所以結果就是這樣,她一現找機會嚐試開口,就是一再的被突襲——


    血氣方剛,真不是說著玩的。


    但她的煩惱沒有因此消失。


    她打算找運動經紀方麵的工作,這件事勢在必行。收集資料,選定幾家有運動經紀的公司送出履曆,也麵試過了,一切看起來都很有希望之際,結局卻都一樣——被打迴票。


    原因,經過她鍥而不舍的追問,調查之下,才知道,是之前任職的名洋集團搞的鬼。


    名洋是她的前任雇主,推薦信沒有給她不說,還在別的公司打去征詢,故意把她說成抗壓力不足,很愛搞辦公室戀情,私生活不檢點的劣質員工。這樣的分析師,怎麽可能被雇用?


    挫折至極的黎永萱試圖跟自己以前主管聯係,但完全不得其門而入,名洋集團像是鐵了心要毀掉她。


    然後,梁文河找上門來了。


    嚴格來說,他找過她很多次,有一次還開車直闖麥家。要不是黎永萱剛好麵試迴來,遇個正著,他說不定已經驚擾爺爺了!


    他堅持要談談,否則不肯走;她堅持他們之間沒有什麽好多說的。直到梁文河告訴她,要談關於讚助案的事情,加上他願意解決名洋集團的不合理手段……她才答應跟他在中心的辦公室見麵。


    不過,當她走進位於中心三樓的主管辦公室時——


    「我已經跟我妻子協議離婚了。」一見麵,梁文河便開門見山說,一雙會放電的眼無比真誠地看著黎永萱,「我看過你留下來的筆電裏,寫給我的那些報告和信件,才領悟到自己錯過了什麽。永萱,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黎永萱看著他,五官都很眼熟,他誠懇的神態也很動人,全身剪裁的西裝更襯得他風度翩翩,但,站在他麵前,她隻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她當下搖搖頭,「梁總監,我不是來談這些的。關於中心跟代表隊的讚助合約,還有名洋封殺我的新工作——」


    沒想到梁文河打斷了她,「跟我妻子分手,代表我也會被趕出名洋集團,我以後可能也將不是總監了,可是為了你,我並不後悔。我是真心誠意的。」


    黎永萱睜大眼,這就叫什麽呢?這就叫雞同鴨講。


    舉起手,她大方展示戴在無名指的婚戒,「可是,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可以離啊,誰沒有過去?而且我查過了,你們根本還沒有登記。」梁文河有些疲倦地笑笑,「麥緯哲能給你什麽?你需要一個夠成熟、能照顧你的人。他自己都還年輕,照顧自己都來不及。隻憑一股衝動,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突然,他的話像一支箭,射穿了她自認為很堅定的心,偷偷刺中她最不願意承認的恐懼。


    是真的太衝動了嗎?雖然他們在一起那麽甜蜜,可是一分開就心慌擔憂,患得患失;又無法好好坐下來,像兩個成熟的大人一樣開誠布公地溝通——


    黎永萱心微微顫抖,但表麵上什麽都沒流露出來。她安靜地說:「看來梁總是不想跟我談工作的事了,那麽抱歉,我們沒什麽好多談的。」


    她跟麥緯哲不能談,不見得就得跟別的男人談。她毫不猶豫地拂袖而去。


    梁文河還一路隨她下樓,走到中心外麵的停車場地。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裏,姿態優閑,口氣溫和地告訴她:「以前我很荒唐,沒錯;不過曆盡千帆,我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我也有把握能給你最優渥舒適的生活。你是個優秀的分析師,我相信你能排除情感因素,分析出對你自己最有力的選擇。」


    「因為我是分析師,所以我才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分析的。」她對他嫣然一笑,「梁總,讓我再提醒您一次,你我都已經各自結婚了,這樣的話題不適合再提。再見。」


    看她真的決絕地要離去,梁文河不敢相信自己再度被拒絕,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腕。


    「上次你拒絕我之後,丟了工作;這次你拒絕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影響哪些人,你不好奇嗎?」他壓低嗓音,還是很溫和地說。


    又要來這一套?黎永萱用力甩開他的魔爪,迴頭,不可置信反問:「上次是您的夫人親自來開除我——」


    說時遲,那時快,她都還來不及把話講完,突然,一陣吆喝聲起!


    「你想幹什麽?」


    「放開她!」


    刹那間,幾個手持棍棒的男人冒了出來。黎永萱被一把拉到旁邊,護在眾人身後。


    一看之下,發現是安潤為首的滑冰隊員。


    麵貌兇惡的小宇領頭,扯著嗓子吼過去:「你敢再碰她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打斷!不信你試試看!」


    這些運動員身材個個精猛結實,加上又有武器,人多勢眾,非常兇悍的樣子,出其不意地唬住了梁文河。


    「萱萱姊,你不用怕,小麥哥不在,我們會保護你!」安潤迴頭對她說。年輕俊秀的臉上,全是決心。


    麥緯哲這兩天出城去參加一個慈善活動,並不在家。安潤他們當然知道這件事,所以從黎永萱一進訓練中心,就已經密切在注意,毫不含糊地代替小麥哥照顧他們的萱萱姊——


    真的,她就知道約在訓練中心是對的。這兒就像她第二個家,而他們,就全都是她的家人。


    梁文河在怒目相視、惡聲驅趕之下,隻能一言不發地離去。求愛不成還落得灰頭土臉的下場,在他的獵豔史上,大概是頭一遭吧。


    黎永萱還在震驚之中,她瞪著他們手上的棍棒,「這些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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