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楊念秋嫁給了兵部尚書胡尚益。


    楊家有三個女兒,都是掌上明珠。大女兒是先皇賜婚,小女兒年紀尚幼,不知不覺間,二女兒也到了適婚的年齡。


    都說楊家的姑娘賢惠端莊,上門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最後,楊英選中了兵部侍郎胡尚益。理由是此人乃武舉進士,外表忠厚老實,看上去是值得托付的踏實小夥,且與他家二小姐年紀相當,八字相合。


    楊念秋嫁到胡家的前幾日,新婚小夫妻甜甜蜜蜜,相敬如賓。新婚第三日,胡尚益還親自執韁駕馬車,送念秋迴門。


    本以為是一樁幸福美滿的姻緣,念秋也做好準備在胡家開始初為人婦生活,卻發生了一件她怎麽也想不到的事。


    胡尚益父母都在老家,京城的胡府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兩個小廝,兩個丫鬟,以及胡尚益的奶娘餘氏。那日念秋忽然想吃杏花村的糕點,怕小廝買的不稱意,想起那杏花村離家也不遠,索性決定自己出去買。


    走之前,她和胡尚益的奶娘餘氏打了個招唿:“我出門一趟,若是爺迴來了,您就同他說一聲,我買糕點去了。”


    奶娘餘氏是服侍胡尚益長大的老人,最了解胡尚益的性格,連忙勸:“夫人,您要買什麽糕點,吩咐我們下人們去就成了,就不必親自出門了。”


    楊念秋不以為意,笑道:“我每日在家待著也悶,就想出去透個氣,您放心吧,我沒一會就迴來了。”


    說完也不再聽餘氏的勸阻,不帶丫鬟就一個人出門去了。


    她去杏花村買糕點時,看到了妹妹念嬌最愛吃的豌豆黃,順便買了些,準備拿去送給妹妹解饞。


    杏花村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開了不少的鋪子,胭脂水粉,衣裳綢緞,首飾香料……楊念秋心情不錯,一家一家地逛過去,等采購結束,不知不覺已是一個半時辰過去。


    迴到胡府,丈夫胡尚益已經迴到家,就坐在她的屋子裏。


    “尚益,我迴來了。”楊念秋笑著進門,把手上提的東西交給丫鬟,還沒察覺到丈夫臉色的變化。


    她給自己倒了碗茶,正要坐下,突然聽見一個突兀的冰冷嗓音。


    “去哪了?”


    雖然是詢問,但那語氣中的嚴厲和怒氣,毫不掩飾。


    楊念秋拿著茶碗,看了胡尚益一眼,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解釋道:“我不是讓奶娘和你說了嗎,我是去買糕……”


    “買糕點需要這麽長時間嗎?”男人的音量陡然提高,拳頭砸在桌子上的聲音像是要地震。


    楊念秋這才睜大眼睛,滿目驚疑的神色,嚇得手中的茶碗抖了抖,茶水灑到了地上。


    她定了定心神,然後盡量語氣平穩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實交代!你到底去哪兒了!”胡尚益忽然起身,額頭青筋暴起,仿佛收到極大的侮辱一般,掐住楊念秋的脖頸,“說!”


    脖頸被掐,氣兒喘不上來,楊念秋的臉很快就漲成了紅色,她用力地想推開他,可是根本使不上勁。


    他不知掐了多久,才狠狠地鬆開手,她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氣。


    氣兒還沒喘勻,男人又是一腳襲來:“你特麽出門敢不經老子同意!哪裏學的規矩?”


    楊念秋被踢得一歪,按住自己生疼的肩膀,慢慢地站起身來。


    她已經明白了,眼前的丈夫,是個不折不扣的家暴狂。隻要有一件事情惹得他生氣,就會換來一頓像今天這樣的拳打腳踢。


    念秋性子懦弱,怕出事,帶著哭腔道:“胡尚益,你到底要我怎樣。”


    “老子就問你,你今天到底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


    “我……我今天去了杏花村,還去了那條街上逛……並沒有見過什麽人。”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


    胡尚益怒不可遏地道:“一個女人沒有下人的陪同,沒有丈夫的允許,就這麽出去拋頭露麵,還要不要臉!”


    他下手不輕,楊念秋耳朵嗡的一聲,過了好一會才恢複聽力。


    她被打蒙了,開始嚶嚶地啼哭。餘氏聽見這動靜,連忙趕來勸胡尚益道:“我的小祖宗啊,您可不能這麽打夫人,老奴作證,夫人真的是去買糕點的。您和夫人說您的規矩,她以後會遵守的,聽老奴一句勸,不要再打了。”


    胡尚益這才將拳頭鬆開,看了一眼桌上的糕點,兇悍道:“好,我今日就和你說明白我的規矩。你跪著聽。”


    楊念秋畢竟是大家閨秀,平素也要臉麵,不願跪在丈夫麵前。胡尚益不由分說,一腳踹過去,踢的她雙膝一曲跪倒在地。


    “你給老子聽好!”胡尚益指著楊念秋,一副居高臨下的暴君模樣,“第一,既然嫁給我了,就要以夫為天,不許再叫我的名字,要叫爺,聽見沒有?”


    楊念秋屈服於他的淫威,隻得含著淚點頭。


    “第二,以後沒有老子的允許,你不許出這胡家的大門!更不許在外麵拋頭露麵,讓陌生男子看見你的相貌!”


    這……算是占有欲嗎?可是這樣的占有欲,沒有女人能承受得住。


    見楊念秋猶豫,胡尚益又掄起胳膊要打,被餘氏拉住。


    餘氏急道:“夫人,您快說是呀!”


    楊念秋收住眼淚,目光呆滯地道:“是。”


    胡尚益這才收了手,然後發號施令般地道:“第三,以後在家裏,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不許頂嘴!”


    楊念秋已經麻木了:“是。”


    “最後一條,不許迴你娘家告狀!要讓老子知道你偷偷告狀,看老子不打死你這蠢娘們!”


    楊念秋心裏一酸,若是讓娘家人知道自己在胡家受的是這種待遇,恐怕爹娘都要傷心欲絕吧。


    她還來不及傷感,衣領就被男人揪了起來。


    “這四條聽明白沒有!能不能做到!”


    胡尚益平時看著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想不到私底下也有如此猙獰的麵目。楊念秋絕望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兩行清淚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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