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天關妖魔的血肉是常人根本難以企及的修煉寶物,許多體玄高手多年未曾突破的天關瓶頸,僅僅靠一瓶天關妖魔精血,就可一鼓作氣,破天關。


    可現在,押送這些妖魔軀體的車隊,綿延數裏之長,足有百餘頭,品類之盛,更是見所未見。


    十兇妖魔竟然全在,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異類!


    最讓雲天生眼皮狂跳的是,他竟在兩輛上,感受到了武藏大妖的氣息。


    一塊一丈大小,泛著黑幽色光澤的鱗片,以及一個被扣住的大箱子。


    這一幕,就連隨將軍入妖魔戰場,南征北戰的雲天生,也被震住!


    不光是震動於天關妖魔屍體之多,超過他們當初南下,在廣安府,威遠關幾戰的總和,更震撼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十兇妖魔齊現,更有大妖出動,又是誰斬殺如此多妖魔,錦官城為什麽一點風聲沒聽到。


    不難猜測,這肯定經曆了一場震動山河的大戰!


    雲天生心一緊,強行壓住眼中的震動,為人將者,不動如山,這是他跟隨將軍身邊學到的。


    “嘶嘶”


    焦躁不安的馬嘶聲在這片雪原一一而起。


    身下的馬受到妖氣的衝擊,發出長嘶,馬蹄不安地躁動,雲天生手拍馬背,長唿了口氣,麵色無比肅然,眼中精光湛湛。


    “練校尉!”


    “如此多天關妖魔屍體,十兇俱在,更有武藏大妖的氣息,到底出了什麽大事!”


    雲天生越往深處想,越迫切想知道答案。


    對麵,一襲紅衣,幹練颯爽的練霓裳,知道對方有很多不解,直接說出了答案:


    “三日前夜裏,兄長從天雄關迴到青山縣。”


    “有一頭武藏人魔在青山縣作妖,圖謀青山報複兄長,兄長得知此事施法捉拿此魔,此魔躲在浪蕩山,獻祭無數生魂打開一座傳送通道,十頭武藏大妖率領妖兵降臨.”


    “當時正巧兄長從附近幾座府關調兵,準備路過青山,再去東南前線。”


    “於是兄長率兵和幾位武藏前輩,聯手將十頭大妖斬殺!”


    此事之複雜,就算練霓裳親身參與大半,她一時半會兒也道不清楚,當晚兄長施法尋找那頭人魔,讓她守著青山縣和重傷初醒的老吳,以致於她沒及時趕上那場大戰。


    她盡量以最簡單的語句,將此中事情原委說明白,讓這位兄長身邊的驃騎心裏有個數。


    因為她也有幾分迫切!


    “那將軍如今何在?”


    雲天生聽明白這位練姑娘稱唿的兄長就是自家將軍,心中的那些疑惑立馬解開。


    果然是自家將軍!


    也惟有自家將軍!


    一時眼中神光大振,問道。


    而這話問出,便見對麵的練霓裳,一雙英氣的眉眼緊了緊,而雲天生的耳邊也頓時響起傳音。


    很快,雲天生臉色變了數變。


    其目光繃緊,剛才練霓裳傳音,後麵有龍虎大魔出現,將將軍等一幹武藏抓入空間通道,將軍目前下落不明。


    但人應該沒事!


    “練校尉,將軍安危如何證明?”雲天生心係將軍安危,渾身繃緊,剛想著遇到大事要靜氣,可到底沒有將軍那份風度與底氣,語氣有幾分失態。


    隻見練霓裳扯了扯身下韁繩,馬身掉轉,側過身來。


    在她身後幾十米外,也就是車隊最前方,是一輛最普通的遮簾馬車,其他車輦都是押送妖魔屍體的,體型巨大,一路上被禁製封印,黑布包裹著,就這一輛是正常馬車。


    在馬車邊上,有一個麵白無須,穿著一身玄甲,眼神透著幾分猥瑣的家夥,騎著馬正看著這邊,眼睛咕嚕咕嚕在轉。


    練霓裳瞥了此人一眼,這家夥轉動的眼神一定,臉上露出那種高傲的表情,高昂著頭,提韁上前。


    “這位是兄長座下的契妖天狗,雲驃騎應知道,一般情況下,主人若是身亡,契妖也會跟著一同喪命,除非契妖的實力超過了契約者,能對抗契約的規則。”


    練霓裳與雲天生說出了“此人”的來曆,不是那頭天狗還能有誰。


    天狗本來狗爺誰也不想搭理的表情立馬一垮,這女娃說話真是往它傷口上撒鹽,戳心窩子。


    想齜牙,不過它在青山縣小院裏看見自己的主人與這女子熟的很,這女子叫自家主人兄長,算了,惹不得。


    天狗隻能把氣悶肚子裏!


    雲天生聽言,目光落在天狗變幻的人身身上,才想起來這一出,難怪覺得此人身上有妖氣。


    離事情發生兩日過去了,看將軍這頭契妖好好的,那將軍應暫時無事。


    雲天生心下稍安!


    “本驃騎記得,契妖能感應到主人的位置,我且問你,可否感應到我家將軍的位置?”


    天狗真想甩一個狗眼過去,跟誰說話呢,問狗還要看主人,但對麵的雲天生它也見過,跟在主人身邊的副將,算了算了,不跟這小子一般見識,於是悶聲悶氣道:


    “大人跟著那艘船,被十萬大山一位龍虎大魔抓進了傳送通道,那通道直通十萬大山,萬裏之遙,如何能感應到。”


    “隻不過大人應該找機會半路脫了身,不然若是真被那位妖魔前輩抓住.,恐怕,,,反正大人目前還活的好好的,就是不知道落在了哪裏!”


    天狗作出了猜測,它當時跟隨大人在戰場,聽動靜,好像是聖山那位傳聞中的守墓老魔出了手,如果大人和那些武藏真被抓過去,肯定十死無生。


    練霓裳說的不錯,如果陳淵身死,它作為被迫簽下“不平等”契約契妖,就得跟著完蛋,所以得出此推測。


    雲天生聽完天狗這波分析,點了點頭,心下剛要安定一些,


    “不過,你們應該清楚,南邊現在什麽情況,如果大人掉落在十萬大山外,以大人的神通,自然無礙,但若是落在了十萬大山裏,就難說咯。”


    雲天生和練霓裳臉色微微一變。


    確實,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這就需要計議了。


    “還請練校尉隨雲某進城,共商對策!”雲天生神情鄭重,他現在隻是囫圇消化這個突然來的消息,許多事情的細節還未摸清楚,大人安危事關重大,容不得馬虎。


    “我來,就是為兄長之事!”練霓裳眉眼一定,事發突然,兄長等人下落不明,留下青山縣的攤子。本來以她青山縣巡山校尉的身份沒資格接手,三關府兵他沒權調動,好在兄長行事都有後手,留下幾頭契妖帶兵在,而天狗又知道其中關係。


    於是她趕鴨子上架,率千餘騎將這些價值連城的天管妖魔血肉押送迴錦官城,來知會兄長手下兵馬作出對策,剩下調來的三關府兵在青山縣外留駐,而青山縣的一些事務,讓方青竹幫忙照看一二,並在中途途徑白帝城時,告知了中郎將向擎天。


    說完,她準備讓後麵的鐵騎,將這些妖魔屍體重新蓋上。


    畢竟如此多的天關血肉,難免驚世駭俗,如今兄長不在,恐招人惦記。


    而這時雲天生卻阻止了她,雙眼中露出精光,


    “慢!”


    “不用遮掩,就這麽進城!”


    “為何?”練霓裳皺了皺眉,發問。


    “我知練校尉在擔心什麽,將軍如今不在,這麽多妖魔血肉,價值難以估量,甚至可以短時間內培養眾多天關強者,但有一句話叫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可能用在這裏不貼切,但錦官城如今魚龍混雜,暗流湧動,有一些人總是不安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張揚放肆!”


    “天雄關一戰,城中許多人隻是道聽途說,還有一些躲在陰詭地獄裏的老鼠,暗中偷摸煽風,說將軍在天雄關公然對抗朝廷大軍想造反,上妖魔戰場隻是演戲,用來收買人心,想裹挾蜀地百姓成全自己的野心,朝廷遲早清算,想動搖我第九山根基。”


    雲天生眼中寒光閃爍,


    “哼,可惜他們動不了!”


    “就讓這些妖魔的下場告訴它們!”


    “就算將軍不在,它們敢起心思麽?”


    雲天生眼神睥睨,帶著一種蔑視,根本不懼。


    這是一種氣,跟隨將軍身邊培養的一種氣!


    練霓裳目光一震,兄長帶領的將士,確實不一般。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就聽驃騎將軍的!”


    雲天生當即調轉馬頭,雙腿一拍馬腹,當即下令,“進城!”


    隨後,大馬奔騰而出。


    練霓裳一甩馬韁,紅衣背劍,身下的棗紅色大馬化作一道紅色霞影,齊頭並進,踏雪揚塵,颯爽風姿。


    緊隨,轟隆聲大作。


    第九山兵馬和千餘三關府軍跟上,押送著綿延數裏的妖魔屍體,浩浩蕩蕩而去。


    中午,北城,一處煙花柳巷,有勾欄聽曲,烈火烹油。


    一間繁華勝景,熱鬧喧囂的勾欄,某間房間裏,有女子的驚叫聲響起。


    “梅公子,奴家賣藝不喝酒,不要。”.


    這時,“啪”的一聲,隻聽一聲女子慘叫和杯子摔裂的聲響。


    隻見,一間布置雅致,暖香撲鼻的房間裏,一張圓桌前,五位青年圍桌而坐。


    這時,一位身穿粉色宮裝,眉間點朱砂的女子摔倒在地,捂著一邊通紅的臉,唇角破皮啜泣著,左邊摔著一個四分五裂,酒水灑地的青瓷杯,右邊還跌落著一把琵琶。


    而其目光望向的地方,一位身穿淺綠梅花袍,眉間陰桀的青年男子,神色陰沉坐在座位上,整個人透著暴虐的氣息。


    在女子身後,有幾個抱著古琴,笛子的女子似乎被嚇到,都不敢去扶自家姐妹。


    “滾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這裏!”


    姓梅的公子,聲音陰沉,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卻見那女子聽到這,如遭雷擊,啜泣的俏臉帶著蒼白,趕緊爬起身。


    她不知道這位平日裏清風弄月的俊俏公子怎麽換了個人,但知道若是得罪了對方,自己可能會死。


    “公子恕罪,奴家喝!”


    女子泫然欲泣地走過去,準備拿起桌上的酒杯,倒酒給梅公子賠罪。


    但對方臉色一陰,滿是不耐,直接一拂袖。


    “我讓你滾,沒聽到嗎?”


    “砰”


    女子直接倒飛,撞上了屏風,把屏風撞的四分五裂,整個人直接暈死了過去。


    “啊”


    那些歌女驚叫一聲,卻被這位梅公子的眼神製止住,隨後趕緊將昏死的女子抬走,離開房間。


    而房間裏其他男子,見了這一切,眼神冷漠。


    “子奇兄,算了,氣也撒了,穿不穿那身盔甲又如何,正好,還自在些,那軍營裏的規矩太多,呆著渾身不自在。”有同桌的人安慰開口。


    他們幾個正是不久前在第九山軍營大門外被當眾卸甲的幾位城中家族子弟,被當眾卸甲後,來勾欄消遣解氣來了,主要是不知道怎麽迴去交代,實在丟臉。


    “確實,本來當初就是家裏為了應付去的,不就是當不成第九山的兵嗎,好像誰稀罕去似得,好多子弟早都不想呆了,這次都走了,怕什麽,隻有那些泥腿子,願意在那苦哈哈的訓練,就為了那點可憐的丹藥,跟我們能比嗎?”又有一人開口,臉色惱火,語氣帶著不屑。


    “今日當眾被卸甲,此事一定會傳開,我等會成為笑料,欺人太甚,他雲天生算什麽東西,還不是運氣好,該死!”隻見說話這人身穿藍衣,麵目白皙,眉毛修剪的一絲不苟的青年,將桌上的酒杯直接捏碎,越想越氣。


    “子奇兄,那個人不能留,竟然反水,打我們的臉!”這人說著,看向那個身穿綠色梅花袍的青年,語氣帶著殺意。


    此人姓郭,被雲天生點名的那個,前幾日收到消息後,找借口請辭,結果天雄關的事讓事情反轉,他來報道,然後被卸甲,現在臉還火辣辣的。


    至於他說的那個反水的人,就是那個跪地的平民校尉。


    梅子奇陰冷地點了點頭,其他人也對視一眼,眼神陰狠。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一個笑意吟吟的聲音傳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文濤兄和子奇兄,把樓裏牡丹姑娘都欺負成什麽樣了。”


    “怎麽,聽說你們被第九山卸甲了?”


    話落,一位同樣加入過第九山的世家子弟走進來,大家相互都認識。


    幾人臉色一變,沒想到消息傳這麽快,“姓劉的,閉上你的臭嘴!”


    那人卻徑直走進來,絲毫不客氣地上前落座,目光一掃幾人的臉色,戲謔道:“瞧瞧你們垂頭喪氣的樣,我知道各位想著此事會招惹到第九山,或者說家裏失去這個靠山,不過各位醒醒吧!“


    說著,其聲音一低,“我聽家裏人說,天雄關一戰,第九山看似如日中天,卻暗藏大殺機,早日脫身才是,你看我就沒迴去自己找罪受,呆在那裏能做甚,,當炮灰嗎?”


    “都做想第二個雲天生,還有雲家?那隻是那位將軍豎立的典型。你且瞧著,像城中第一個站隊的柳家,他家的柳青書能如何?得了多少好處?那些爭先恐後加入第九山的家夥又能如何?”


    “騙過去當炮灰罷了!”


    “再說,沒聽到消息麽,蜀地複蘇,那千裏冰封的大地下麵將會是各種機緣,錦官城裏來了各地強者,四處追尋這些東西的下落,很快就要迎來大爭之世,各位難道不想一飛衝天,早日突破天關?”


    此人一通話下來,說的天花亂墜,讓其他人目光一振,心裏好受了不少。


    卻聽這時,外麵傳來“劈啪”的開門開窗聲和奔跑下樓的聲音,隨後便是一陣陣驚唿!


    “快看”


    “好像是第九山兵馬!”


    “天呐!”


    “.”


    與此同時,外麵傳來細碎的馬蹄聲。


    他們這些被第九山卸甲的家族子弟聽到動靜,對視一眼,身子一動,打開窗戶,朝外一望。


    隻見隔著一條街,從高處望去,這些家族子弟看到了令他們瞳孔駭然的一幕!


    蜿蜒數裏,猙獰恐怖的妖魔屍體,像是一座座小山穿街而過,那上麵傳來的氣息,讓他們心悸,還有眼熱。


    “都是天關妖魔!”


    “這得多少啊!”


    而在那隊伍當頭,那位在錦官城頗有名聲的第九山驃騎將軍雲天生淪為陪襯。


    一位紅衣背劍,騎著高頭大馬的女子成為焦點!


    整座北城瞬間沸騰震動,一個消息也不脛而走。


    而就在錦官城震動的同時,此去南下萬裏,陳淵帶人朝著十萬大山更深處前進!


    他猜想妖魔會在南邊布下天羅地網,於是他決定往大山更深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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