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之地,曾經千裏錦繡,後來魔教肆虐,白骨露荒野,千裏無雞鳴。


    如今,迴鄉的唿號,徜徉在這片瘡痍大地,群山之間,讓這片死氣沉沉的天地,漸漸複蘇。


    怒江上,有百舸爭流,密密麻麻的船帆間,響起歸鄉的號子,朝著遠方,逆流而上。


    山路間,有人流如織,竹杖芒鞋,百姓們聽著遠方江上的號子,唱起嘹亮的山歌,跟上長長的隊伍,爭相踏上歸鄉的路。


    隨著天色漸漸暗去,太陽從群山之間落下。


    遠在兩千裏外的青山縣,幾十裏外的山林,轟鳴聲四起。


    隻見,幾道流光在夜色中璀璨,朝著天上轟鳴而去。


    那裏本來有一道血紅色光柱,隻是從之前的丈許,變成了如今尺許寬度。


    那條通道在迅速關閉,練霓裳,方青竹,公孫羊,包括陳淵座下的契妖,都使出渾身解數,想阻止通道消失。


    隻是幾人的攻擊,宛若蚍蜉撼樹,絲毫阻止不了,幾個唿吸後,那通道徹底消失,天上的光柱異象也嗡鳴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練霓裳看著方青竹和公孫羊,聲音微微有些急促,


    “兄長還沒出來!”


    旁邊,粉紅色的花瓣雨,從空中一個旋轉飛迴,沒入方青竹體內。


    此女看著空空如也的上空,再瞧了瞧旁邊,兩具巨大猙獰如小山般的妖魔屍體,上麵的威壓,讓她淡紫色的瞳孔閃了閃,開口道:


    “以陳兄的神通廣大,想來那地方縱算兇險,也應該能脫身,可能是被什麽事耽擱了,沒來的及迴來。”


    她這話當然是用來安撫的。


    其實她見陳淵從那地方短時間內殺了兩頭天關妖魔,就可以猜測到通道通往的地方,怕是危機四伏。


    畢竟天關妖魔,外麵難以碰到,更別說,陳淵從裏麵一連斬了兩頭。


    希望陳兄不要出事吧,方青竹皺了皺眉,心裏頭如此想。


    倒是,站在另一邊,和一群契妖戰一頭的說書先生公孫羊,眉眼有些古怪,見二女有些心急,忍不住上前,拱了拱手。


    “二位,老夫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其實,二位不用擔心,老夫能感應得到大人並沒有出事,而,,,怎麽說呢,老夫就直白點說吧,大人氣息反倒是越來越強了。”


    公孫羊和陳淵有一本《平妖傳》的聯係在,他能通過靈身隱約感應到一些模糊的氣息。


    二女聽到這,其中練霓裳與這位有過交集,知道公孫羊的來曆,


    “公孫先生,此話怎講?”


    公孫羊捋了捋胡須,剛準備開口說此間緣由。


    就聽青山縣方向,遠方傳來唿聲。


    “鄉親們”


    “傳白帝城.將令”


    “魔教……已除。”


    “迴鄉!”


    “迴鄉!”


    這聲音在夜空之上迴蕩,似乎用了某種神通,越來越清晰。


    幾人,聽到唿聲中的內容,麵有異色。


    練霓裳眼中光芒急促閃爍,身子率先一動,朝著青山縣方向疾馳而去。


    不久後,幾人縱身數十裏,出現在青山縣城牆之上,忍不住看向縣城上空。


    那裏,有一頭三四丈大,閃爍著燦燦銀光的銀色鷹隼,上麵站著一位身穿黑甲,體型魁梧,氣息凜冽的甲士。


    此人是來自白帝城的一位巡山校尉,其清晨從府關出,千裏迢迢,一路奔走,飛聲傳令,途徑青山縣時,忍不住停了下來。


    這位巡山校尉站在嗷天隼上,俯瞰著下麵的城池,眼中閃爍著些許敬畏的光芒,這就是那位第九山中郎將的起勢之地麽。


    他一路所過,滿目瘡痍,大大小小的縣城幾乎都成了空城,唯有這座青山縣,人氣充盈。


    此時,聽到動靜,從縣城四處,千家萬戶中,人群嘩啦啦地湧現而出,出現在大街小巷,一時嘈雜聲四起。


    “白帝城?”


    “我沒聽清,什麽迴鄉?可以迴去了嗎?”


    “好像聽是魔教被解決了,看,天上好大一隻鷹,有人。”


    百姓們紛紛朝天上望去。


    而上麵的巡山校尉,清了清嗓子,目光烈烈,哈哈大聲道:


    “諸位鄉親”


    “傳白帝城中郎將令”


    “魔教昨夜大舉叩關白帝城,第九山中郎將陳淵,殺的魔教血流成河,魔教已被鏟除,在此縣逃難的,可以迴鄉了。”


    隨著這話一落,整座青山縣,瞬間沸反盈天。


    歡唿聲震天而響,欲要將整個夜空都掀翻。


    魔教被鏟除了。


    很多人可以迴鄉了。


    這麽多天壓抑,苦難的日子,迎來了徹底的釋放。


    百姓們在大街上高興地歡唿,擁抱,喜極而泣,奔走相告。


    一時,整座縣城,陷入歡唿的海洋。


    天上,那位巡山校尉,看著下方的場景,臉上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真好啊。


    不過,他沒多餘的時間逗留,得盡快將這個消息帶到下一處。


    想著,腳下的銀色巨隼一聲鷹啼,朝著東邊而去。


    不過很快,被一道紅衣攔了下來。


    “可是王校尉!”


    銀色巨隼上的那位,見到了城牆上的練霓裳,有些意外,隨即招唿巨隼落了下來。


    “練霓裳,想不到在這裏見到你,也對,差點忘了,書上寫著呢,你突破體玄了?”


    這位巡山校尉,從銀隼上縱身一躍,身上的鎧甲撞擊的發沉,落在練霓裳近前,開口仿佛嘮家常。


    卻見練霓裳眼神裏滿是探究,沒有糾結這位司裏的前輩幾個奇怪的詞,朝著對方拱了拱手,語速很快問道:


    “小妹方聽王校尉說,魔教昨夜叩關,第九山中郎將陳淵出手鏟除魔教,這個中郎將陳淵.”


    對方一聽,卻是正了正色,


    “不用猜了,就是你想的那位,說來真是感歎,我第一次聽這位中郎將的名字,就在前些天,還是在一本叫《平妖傳》的書上,那時候這位中郎將還是本縣的巡山校尉,沒想到,就昨天,妖魔叩關,向將軍一人獨木難支時,這位大人突然出現,挽狂瀾於傾倒…….”


    這位巡山校尉將昨夜的大戰,與練霓裳講述,其中的驚心動魄,曲折反轉,鋪卷而開。


    練霓裳和她身後的公孫羊,方清竹,聽著講述,瞳孔微張,麵色跟著起伏不定


    原本她們擔心,沒有出來的陳淵,竟不知如何,孤身去了兩千裏外的白帝城,連斬魔教四象,力挽狂瀾。


    戲劇,荒誕,還有止不住的心潮翻湧!


    這位巡山校尉講完,神色清朗,


    “一時忍不住,就跟伱說了這麽多,此乃府關幸事,沒多久,關外就會恢複清明,我還要將這消息帶到其他地方,就不多說了,告辭!”


    說著,不待練霓裳迴聲,這位就縱身跳上了那隻銀色大隼。


    隨著一聲唳鳴,銀色大隼飛上夜空,轉瞬就化作一道銀色流光,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很快,那嘹亮的唿聲,在夜空中又響了起來。


    城牆上,


    練霓裳朝著遠方,迴了一禮。


    這時,一聲直拍大腿的懊惱聲響起。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恨不得綁在大人腿上,讓老夫親眼見證這場大戰,老夫又能洋洋灑灑幾萬字,怎麽每次都碰不到呢。”


    公孫羊最是激動,聽了那位校尉的話,懊惱當時不在現場,要是在,《平妖傳》別提第二冊,第三冊了,起碼老夫聊發少年狂,洋洋灑灑幾百卷。


    每次都吃不到一口新鮮的!


    他這話說完,迎來兩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練霓裳臉色有些冷。


    “怎麽了?”公孫羊覺得奇怪。


    方青竹那雙淡紫色的眼睛看著反方向,輕聲道:


    “老先生隻想著自己的事,沒聽那位校尉說,陳兄和魔教眾人血戰,受傷了嘛。”


    “想來我等隻看到了陳兄的神通廣大,其實說起來,陳兄也蠻苦的。”


    陳淵苦嘛?


    “苦”啊!


    千餘裏外,奉康縣往東數十裏的一座火山洞裏。


    裏麵各種金光閃閃,靈氣氤氳。


    裏麵金子遍地,堆砌成一座小山,還有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箱子,裏麵寶光閃爍,有各種不知名的地寶,靈材閃爍其間。


    此時,一道身影在這些箱子中穿梭,找出了幾樣被設置了禁製的物事。


    一個尺許大小的白玉小瓶。


    一塊手掌大小的黑色金屬。


    以及一顆從箱子角落裏撿到的青色蓮子。


    陳淵用法眼金光破除這些東西上的禁製。


    先打開白玉小瓶。


    裏麵瞬間傳來一聲虎嘯,一朵血雲迅速從瓶口鑽出,並快速凝聚成一頭丈許來長的血虎,煞氣凜冽,一出現,就朝著陳淵撲來。


    “哼”


    陳淵直接手朝這東西狠狠一抓,那血虎驟然爆碎,化作一團雞蛋大小,血光晶瑩的血團,裏麵隱隱傳出虎嘯聲,魔氣翻滾。


    陳淵隔空將其攝入手中,瞧了瞧。


    這裏是白虎的寶庫,而這團妖魔精血散發的妖魔之氣要比白虎純粹許多。


    陳淵猜測,這應該是一頭真正白虎的妖魔精血!


    正好,他的山君變不完整,當時沒有妖魔精血凝練。


    這對他有用,收了起來。


    接著,他隔空攝入那塊黑色金屬。


    很熟悉的壓手感。


    是一塊煉製道兵的庚金之物!


    這他在其他兩座寶庫裏也找了大小不同的兩塊,隻是顏色不同。


    陳淵心想,看來以後得惡補一下相關的知識,自己對於天才地寶的了解幾乎空白。


    好在,他有法眼,能識得寶光。


    想著,他看向了最後一顆青色蓮子。


    矛盾的是,這蓮子上被單獨加了禁製,顯然白虎生前,比較看重,不知道又為什麽這麽隨意丟在箱子裏,也沒個東西裝著。


    他用法眼金光打量了一下。


    結果發現這蓮子外麵的青皮竟然將金光擋在了外麵,看不進去。


    嘿,這下引起了陳淵的興趣。


    他又試了幾次,結果還是沒有收獲,用火燒,用劍氣砍也沒用。


    難怪白虎將其設了禁製,又隨手丟在一邊,看來也搞不清楚這東西的用處。


    反正是寶貝!


    陳淵倒是不急,將其收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陳淵看著這座金光閃爍的山洞,有些發愁。


    這裏麵金銀,藥材,這麽多,自然得找個法子搬走,還有其他兩座。


    至於白虎和玄武,在說出了自己寶庫的位置後,已經魂飛魄散了。


    而陳淵沒有守信,將它們用真火生生灼燒至死,兩頭人魔臨死前對陳淵盡是咒罵與狂怒。


    但自己用的著跟它們講這些?


    想著,陳淵先出了山洞,再迴頭,用法眼一掃,將其重新封禁了起來。


    隨後飛身而起,無聲無息地迴到了白帝城巡天司駐地,迴到了自己房間。


    此時,巡天司駐地依舊空空蕩蕩。


    陳淵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雖然到了這個境界,已經不需要睡覺,但自己好久沒有休息了,


    夜色沉沉,不知道春日何時溜走了,外麵竟響起了蟬鳴。


    過了半晌,陳淵睜開眼,竟有寒芒閃爍。


    他這一閉眼,橫豎睡不著,腦海中忍不住複盤過往種種。


    自己馬上要離開了。


    不能留舊賬。


    朱雀跑了,他拷問了三頭人魔,沒有問出半點有用信息。


    還有誰來著?


    感謝“李玄孟”的5000點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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