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腳步聲在耳畔清晰的第一聲後,林珂就警覺地抬起了頭。


    雲瑤可算來了。


    “還是這些麵包,你隨便吃點吧。”


    走到林珂跟前後,雲瑤不由分說就開始拆解塑料袋。


    她已經逐漸養成了不和林珂對視的好習慣。


    林珂吃著雲瑤謹慎喂來的麵包塊,不緊不慢地咀嚼著。偌大的地下室,隻有他咀嚼時的口水聲。


    “雲姨,你知道我不是真的想吃夜宵,我們還是來聊聊夢婉的事情吧。”林珂咽下麵包後說道。


    “沒什麽可聊的,你不要動歪心思,就好好地待在這裏陪她。”雲瑤麵無表情,又撕下一塊小麵包,冷聲道:“快吃,不要浪費時間。”


    她板著臉,林珂也不給她好臉色——有雲夢婉在,他暫時無懼。


    “雲姨,我沒有動過逃跑的心思,我也本就要對夢婉負責。您什麽都不用說,隻要好好聽我接下來的話,這才是沒浪費時間。”


    林珂板著臉,緊縮的眉頭顯露出嚴肅和凝重,說完這段話後又柔和了些,“我很快就說完,您也可以很早迴去。我知道,您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雲瑤陷入沉默,但她的神色已經沒有開頭時那般決絕。


    林珂知道自己可以開始嘴遁了。


    “雲姨,你沒發現夢婉改變了許多麽?”


    “以前她明明是個羞澀可愛的女孩子,和我說一句都怯生生的,動不動就低頭臉紅。那時候的她就像個小手辦一樣,我說不喜歡那是假的。”


    “可現在呢?”


    “她把我囚禁在這裏,可愛好像隻是她的一層表皮,掩飾著她的極端與瘋狂......這讓我覺得,之前的一切難道都是她的偽裝?她一開始就如此虛偽?”


    “不是的,夢婉不是這樣!”雲瑤突然激動地出聲,可作為罪魁禍首的她好像無法辯解什麽。


    其實雲瑤對自己的教育方式早就產生了動搖,隻是被她將錯就錯地往心底深處埋,而今被林珂掘出,暴曬在光明下。


    “雲姨,我們來往也有些時間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關於夢婉,她已經為我付出了一切,我絕對會負責到底。就算我對她的愛尚淺,但在時間的見證下也會慢慢沉澱。”


    “可我真的不喜歡這種方式,我當初之所以逃走,是因為夢婉瘋狂的舉動嚇到我了。我作為家教,她又是您的女兒,怎麽能隨便亂來呢?”


    林珂把自己醞釀許久的話語一口氣說完,不給雲瑤太多思考的時間,旋即把話題往有關雲瑤的方向上引。


    “然後再說說夢婉和您的關係。您或許是當局者迷,感受不到。可我作為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夢婉在其實時候是怎麽和您相處,所以隻談談我看到的——今天中午的視頻通話。雲姨,我好像看不到夢婉的溫柔和懂事了,她越長越大,怎麽性格卻越來越幼稚和激進呢?”


    圍繞“雲夢婉”這個主題來進行嘴遁是林珂的主要戰術。


    這一過程中,林珂也時刻注意著雲瑤的表情。通過討論有關雲夢婉的話,似乎能夠很好的抑製自己的魅力對雲瑤的吸引。


    剛開始的時候,林珂也不能保證成功,但隨著雲瑤陷入思索的狀態,他便說得越來越起勁。


    “林珂,你說這麽多......真的不是為了逃跑麽?”愣了許久的雲瑤迴過神來,還是有些不確定道。


    但這也意味著她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因為林珂的每句話都說在了點上。


    “我跑得了嗎?且不說我沒有通訊設備,就說這裏的位置應該遠離了市區吧,不然夢婉也不用每天六點多就起來。”林珂的語氣很隨意。


    雲瑤見林珂如此自然,疑心放下了不少,最主要的還是林珂剛剛的那番話觸動了她。


    她和雲錦的結果,本就不是唯一的選擇。這在最開始雲夢婉喜歡上林珂的時候,雲瑤就明確過,隻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發展成了這樣。


    那麽別的結果會在林珂身上實現麽?


    雲瑤的內心開始動搖,煎熬起來。


    林珂有所覺察,知道差不多了,是時候撒下最後一份猛料。


    軟的說完了,該來硬的了。


    “雲姨,你若是不相信我,那就任由我永遠捆在這暗無天地的地下室裏吧。”


    “隻是......我實在不喜歡這樣,也許某天我的性情被吞噬,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又或者受不了了,變得瘋瘋癲癲也說不定。到時候,也沒什麽愛不愛的可談吧。”


    林珂一臉不在意地說完,但內心還是無比忐忑的。


    破罐子破摔,這已經是算是赤裸裸地威脅了。


    不好辦,那就別辦了。我不好過,那大家就都別過了。


    好在雲瑤沒有動怒,她沉默了一會兒後,問林珂道:“可夢婉已經是這樣了,你打算怎麽做?”


    “我想讓她變迴來,我想感化她,我想和她站在陽光下。雲姨,假如彼此相互喜歡,為什麽要藏在這一方黑暗中呢?夢婉不懂,難道您還不懂麽?”


    “哼,那是因為外麵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你們男人又都是色迷心竅。”雲瑤冷冷地說道。


    從雲瑤激動的神情上,林珂嗅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連忙終止了這個話題。


    “可我認定夢婉了......我對夢婉一心一意,嗯......我還是男孩。”


    林珂的話語有些蒼白無力,好在雲瑤沒有過多計較,“你想怎麽讓夢婉變迴來?”


    “我需要先知道夢婉變成這樣的原因,我需要短暫的自由來多了解夢婉的過往......”林珂自信滿滿地說完,堅定地看向雲瑤,“或許您就是她最好的日記。”


    雲瑤目光閃躲,兩座沉重的大山壓在她的背上。


    女兒的幸福好像已經有著落了。


    可自己和雲錦的呢?答應幫助林珂,豈不是承認了那些年的所作所為都是自私的偏執麽?


    可她也意識到,她能聽林珂講這麽多,潛意識裏就覺得自己好像確實錯了。


    “雲姨。”


    林珂的唿喊讓眼中淚光閃爍的雲瑤一驚,抬起頭來。


    “雲姨,也許您有顧忌,有所為難,但我真的想對夢婉好。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您好好思考,明天再給我答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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